惧惊骇出的冷汗贴衣。如同一颗小小的心脏,被人用满是铁锈的链子拴住,要抽走他所有的温度,要压迫他每一寸血肉。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一道蓝色的幽光至天际倾斜而下,这才看清,原来脚下是墨色汪洋。那幽光所落之处,凸起似一座百丈小岛,岛上寸草不生却有一株硕大的双生菩提树遮天蔽日亭亭如盖。这双生菩提半荣半枯,好不怪异。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耳边炸裂般,直冲灵台,仿佛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被铁锤敲醒,剧痛再次席卷全身。
“白诺城,你知罪吗?”耳边,那诡异的女声再起响起。
他连忙垂首紧闭双目,不想再看那一遍遍浮现的画面,然而仿佛冥冥中的召唤,眼帘都不听使唤,脖子又高昂向前,那菩提树下一条条腕粗的藤蔓缓缓垂下,一只圆桌大的蓝色蝴蝶在枝叶间翩飞而来。可白诺诚看它,怎么都不像一只蝴蝶,反而像个女子,她又问:“白诺城,你知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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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诺城疯狂摇头,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似乎被人捏住了咽喉,用尽全力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他想逃走,却发现双脚重如泰山,一步也无法挪动。接着,不过只是一个眨眼,那岛那树那蝶忽然就到了跟前。
头上的双生菩提树上一条条藤蔓围绕着他,一圈两圈,缓缓垂下,接着下端慢慢打结变大,就像要开出夏花,长出果实。然而,最后却既无鲜花更无果实,反而长成了一颗颗血污的头颅。柳琴溪、柳方悟、姑红鬼、凌虚鸿、萧临晨、弓布、王萧、张真、杜雅苑、刘老妈子、地奴星……那些死在他剑下或因他而死的旧人,他们都挂在半空朝着他笑,先是浅笑,然后是狂笑,双瞳睁得骇人的大,嘴巴张得吃人的宽。
灵台像烈火烧炙的痛,白诺诚心神剧颤,瞬间虚脱,瘫软跪下,连呼吸都要使出周身气力,他战栗着轻轻回答:“我知罪。”
“轮回不渡,佛法无缘。你是微贱的命,孽缘的种,你是过去在世未来的魔,你是历三世大劫也不能赎,夺慧命而生,坏功德善本的波旬摩罗。”
那蝴蝶翩跹落在他身前,刹那间节肢变成嫩软柔白的脚,双翅变成霜雪月白的腕,触角成云鬓,身躯已是娇花妙妇。她赤身挽臂将白诺城低垂湿冷的头抱在圣洁如母体般温香的怀中,好似母亲一般温柔地说:“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是我,我是你,我就能替你分担这难挨的劫。你可愿意?”
她抬起他的头,他痴痴地望着,她问过一千次一万遍,不愿沉沦,他总是拒绝。可他如今怕熬不过这一遍遍彻夜无休的折磨,更不能让世上欺辱他的人于天地间放肆的笑,亦不能叫痛彻心扉的仇一笔勾销,他咽下舌尖血咬着牙说:“我愿意!”
忽然,一头青蛟从墨色汪洋中冲天而起,张着血盆巨口,只片刻就将那些垂挂如果实的头颅尽数吞没。它紧紧地缠绕着菩提树,周身燃起熊熊烈火,顷刻间漫天烈焰将苍穹墨海照的通红,一只手掌大的蓝色蝴蝶在烈焰中冲出,望了白诺城和女子一眼,发出好似人声的叹息:“哎”
随即(诸相)烟消云散,自此(白诺城)噬心难返!
……
“神僧,我夫君伤势如何了?”
大空寺禅院中,温暖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洒进禅房,一扫数日的微雨清冷,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然而却没扫去温静霜满脸的忧虑,她焦急地问。
原来自下了太白山还没出城,他们一行便遭遇了埋伏,剑宗弟子虽然拼死力战却不敌对方人多,好在大空寺神僧派了几位罗汉堂的金刚高手暗中保护,否则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太白一战中,林笑非先被焦红夜毒气银针所伤,又被霍炎的泥犁鬼剑当胸而过,实在受伤颇重,好在来到寺中才免了颠沛之苦,不过便是如此,日夜悬心寡淡三餐也让她憔悴消瘦了许多。
“林夫人放心,林少侠已经渡过了最要命的时候,如今伤势已经有愈合之迹,日后只要按时用药安心静养,不过数月便能痊愈,日后也不会有隐伤。”苦厄神僧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温静霜眼中含泪就要跪下,却被神僧用劲风扶起,又说:“林夫人不必客气,说起来此番过节,敝寺也难辞其咎。实没想到慧叶出山后,竟然给两位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真若是林少侠此番遭难,日后老和尚如何向剑圣交代得了。”
温静霜抹去泪珠,摇头说:“神僧切勿悬心自责,此事原委小女子再清楚不过,与宝刹无干,其实也不怪霍炎哥哥,一切都是小人……”她顿了顿,咬牙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