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月华,众人眼中只感觉柔光一闪,只一瞬,剑气便透体而过,立时又散于无形无息。纪楚卿原本刚毅红润的面庞顿时惨白如纸,直挺挺站着,静默无声地看着一死一伤的同伴,身影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众人细看除了那腰间裂口,也不见他衣衫破损,更不见剑痕伤口,然而胸口的血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只过几息便染成血人,接着身子一歪,嘭的一声脆响轰然倒下。
众人看了看纪楚卿身后的盘龙石柱和雕梁上金线绣龙的帷幔,竟然秋毫无损,再看叶朗雪时,也多了一分敬畏。凡是绝杀之剑,皆出难收更难,出止由心乃是众人所求的至高境界。而且叶郎雪今日所施展的还不是他的极招,纵横剑法中他自创的那一式“元始一剑”始终隐而不出,然而众人却不奇怪,因为习武之人都明白极招暗藏才是真的极招!
叶郎雪缓缓回剑入鞘,面色无变,躬身说:“陛下。”
“没想到,他已炼到至刚至柔,刚柔如意的境界。”秦夜惊异了片刻,忽然爆喝一声,“秦言,把这狂徒的尸首带下去!”
“是”只看秦言从暗处飞身闪出,一把便将身上的袍子罩下,接着手上一旋,袍子就将纪羽宗的尸首卷了起来,连渗入地砖的血迹也被吸进了袍子中,被他拖往后殿。此时巨殿整洁空旷,正如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陛下,贼子俱已伏法。”秦夜躬身道。
“叶盟主辛苦。”陈煜语气淡然,似乎早有准备,“槐荣,继续念!”
“是,”槐公公手捧圣旨刚要念,却看第一行字就有些哑口,原来这圣旨上第一个被恩赐的人就是裴鸿儒,仁宗本要封他儿子裴溪庄为“平阿君”结果没想到中途生变,他只能直接略过,又高声念道:“郢曲史原,忠心炽真,素有善行,特赐封为郢曲郡丞,禄两千担,赐紫玉环龙佩,仪同三品。”
史原快步奔出,老泪纵横,“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内廷参事李度,忠贯日月,文武兼全,夙兴夜寐数十年,累有功勋,实乃群臣之楷模,朝廷之砥柱。特敕封为中书令。”
众人听到此处,即有讶然之色,也有了然之思。中书令乃是陛下的口舌心腹,既能呈封奏秘,也可领旨监军,职位紧要,却空悬多年。前任中书令乃是李淮李继安,可是在扶幽宫之乱中为了替陈煜争取逃往皇陵的时间,便龙袍加身,李代桃僵,最后死在聂云煞刀下。至于李淮当初为何深夜在宫中,作为陈煜的替身赴死是自愿请缨还是被逼无奈,无论朝堂之内还是坊间早已争得不可开交,只是无人敢摆在台面。唯有一人例外,正是李淮义子李道秋。
中书令李淮出身清贫,出仕青云后也不改朴素本性,故而在民间和言官之内都风评极佳。他一生只有一任妻子,便是相识于微末的糟糠之妻魏氏,可是魏氏因为苦命出身,导致身弱体寒,前后几个胎儿都没能保住,一直力劝丈夫收妾纳小以续香火,可是李淮生性固执,无论魏氏在世还是过世,都始终如一,终身不纳妾死后不续弦,只管埋头山海般的邸报奏章,活脱脱一个顽固老书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
或许是因为自己就是寒窗苦读改变了世代耕种的宿命,朝堂之外的李淮,唯一喜好便是开馆讲学,不问出身来历,不看贫富贵贱,人人平等,皆可入馆。分文不取的“李中书讲学”一时传为长安佳话。后来就陆续有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学生,不过大多都是富家子弟想尽办法侵占名额,只为了攀附权贵以做登云之梯,然而这些娇贵公子在李淮枯燥严苛的戒尺之下哪里忍受的住,如此暑热苦寒,散散聚聚,最后只留下一个江姓渔贩的孩子作为随身书童。
后来江姓鱼贩顽疾缠身,临终之前命儿子改名易姓,随了“李”氏,即有了后世依靠,也弥补了李淮膝下无子的隐憾,那江姓孩子正是今日之李度。至于后来的义子李道秋,便是魏氏族妹过继过去的孩子了,若论时间排位次,李道秋还在李度之后。只是李度终身只有弟子之名,而李道秋却有义子之亲。
李淮生性清寡,既不结党,也不围朋。故而他的死,说大也大,毕竟身有中书令之重衔,垂涎者众;说小也小,因为除了李度和李道秋之外,几乎无人在意。只是没想到,李淮死后,这两人却有截然相反的做法,李度似乎重新走了一遍李淮中规中矩的老路,寒窗苦读,赴京应试,金榜题名,然后一步步青云直上……而李道秋却是脱离了长安,拜入归云洞,做了江湖剑客。
这些年来,在李道秋心里,认定李淮之死,乃是仁宗所威迫,绝非自愿!故而才有了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