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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怎么了…”殷晴放轻语调，小心翼翼地问。
&esp;&esp;“我梦见我头一回见她，在我八岁那年。”燕归声线很淡，明明在说自己过往，却淡的像在说旁人之事。
&esp;&esp;“之后呢…”
&esp;&esp;“她死了。”他的话一下跳转。
&esp;&esp;少年逆着月光坐着。
&esp;&esp;隽秀的脸庞如同浸透了阴郁的夜色，看不到一丝亮光。
&esp;&esp;只有一双眼睛，沉默着看着殷晴。
&esp;&esp;许久之后，他唇角扯动，平静地轻声说道：“是我杀了她。”
&esp;&esp;语气波澜不惊，平仄毫无起伏。
&esp;&esp;夜色深了，乌云掠过，月羞云间，只有蝉鸣鸦啼不减。
&esp;&esp;殷晴惊得捂嘴，说不出话，“为何”两字卡在喉中，却问不出。
&esp;&esp;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燕归自顾自开口：“我幼时在苗疆长大，那儿绿树成荫，棵棵几人环抱，遮天蔽日，每晚就如今夜一般，乌云当空，什么也看不见。”
&esp;&esp;“不过若是幸运，遇上起风的夜晚，就能借着风吹叶动，在层层迭迭的树冠之上，瞧见一轮高悬的明月，又大又圆，皎洁无瑕，那月光透过树影，斑驳洒下，落在手心里，很是漂亮。”
&esp;&esp;殷晴随他的话，目露向往：“听起来真好美，我自小在昆仑长大，见过最多的就是雪，千重万重的雪，这还是我头一回下山，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世上，原是如此多姿多彩。”
&esp;&esp;殷晴声音不大，甚至很轻，就像夜里随风飘荡的叶子，兜兜转转落进他耳中：“我觉得我很幸运，一下山就见到了那么多风景，还遇到了你。”
&esp;&esp;少女轻灵如泉的嗓音里，有少年难以企及的，无形又强大的力量。
&esp;&esp;他无法言喻，该说是烂漫天真？还是乐观积极？又或是一片赤诚丹心，玉润冰清，昭昭而示？
&esp;&esp;她好似有双与众不同的善睐明眸，从不流于世俗的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从芸芸众生之中寻找美的一面。
&esp;&esp;正如那日她所见到的蝴蝶，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东西，她总能表现出莫大的欣喜。
&esp;&esp;正如他说要杀她，她只记得他救她。
&esp;&esp;只念人善，不记人恶，心如冰壶秋月，如渊之清，如玉之洁。
&esp;&esp;那脆弱娇小的身躯，有着任风吹雨打，都无法撼动的力量。
&esp;&esp;燕归心生困惑，生平头一回生出一丝我不由人的钦佩。
&esp;&esp;为何会有她这样的人？
&esp;&esp;他刻意告之于她——说他里阿死于其手。
&esp;&esp;她当一星半点惧意也与吗？
&esp;&esp;若是旁人听闻弑父弑母之言，岂敢再与他同席而座。
&esp;&esp;但殷晴是怕的，她眼睫微颤，想问又不敢问，犹豫半晌，打定主意自说自话：“我没见过我娘，兄长是我唯一的血亲，哥哥说，我爹娘都死于饥荒。他抱死之心将我送上昆仑。我一直以为…亲人皆是愿为其死，也不愿见其死。”
&esp;&esp;“我虽不知你为何那样做，但我觉得…也许，那并非你所愿。”
&esp;&esp;殷晴抬眼看他。
&esp;&esp;燕归转过脸，此刻乌云散去，蟾光流华，蜿蜒月色落在他霜白发丝上，像落在一片雪里。
&esp;&esp;“为何这么说？”
&esp;&esp;殷晴说：“我觉得你很难过，你在流泪。”
&esp;&esp;流泪，他心底冷笑，怎么可能？
&esp;&esp;燕归下意识抬手抚上脸，未有湿润。
&esp;&esp;“不是眼睛。”
&esp;&esp;“是你的心。”
&esp;&esp;殷晴双目明亮如灯，穿过长夜，落在他身上，照亮他，告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