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一口气卡在胸口,只觉头晕恶心,她强忍着反胃。
“萧宴是因为江世子的事儿触怒了皇帝吗?”
庞四点点头,迟疑道:“大概是,江世子遇难的消息上午传进宫里,下午就传出六皇子被关了宗人府。”
“没有人制止他吗…”她在问,实则自言自语,心里却清楚萧晏的境况,也清楚他的性格。
虎狼堆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在他耳边透露风声,事关江怀,他一定方寸大乱,被引着触怒皇帝……
一切似乎又朝着上辈子的发展轨迹去了,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改变了很多,难道依然改变不了萧晏的结局?
她陷入了怀疑,脸色苍白,良久不语,恍若失了魂。
一旁的庞四此刻却冷静下来,渐渐全身发冷,眼前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早已经是他们一大群人的主心骨,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他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便见谢宁突然笑起来。
“姑娘……”
她大概太过伤心。
谢宁吸了一口气,压下那口浊气。
“庞四,我们不能再等了。”
计划不仅得提前,还得剑走偏锋了。她刚刚是慌了,不管江怀死没死,她的目标都不会变,况且比起前世萧晏死在今年,如今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萧晏关宗人府而不是天牢,说明同谋逆无关,说到底不过家事,不过皇帝的喜恶,算的了什么。
人心最是善变,今日恶他,谁能保证明日不会又喜他了,特别是其他几个都废了的时候。
“姑娘,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将湖州的计划提前?”
是了,湖州刺史是梁王的人,谢宁原计划是将四季山玉蟾宫一事揭露出来,好卸掉萧遇一臂,可现在她不想了。
江怀没了,死在去往北境送军需的途中,谢宁根本不需要去查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想魏家,不想淮北军立功魏铮归朝,又与北境军粮有牵扯,且还与江怀势同水火迫不及待动手的人,只有陈家,或者说是陈三陈奚,以及他背后的陈王萧慕。
萧遇固然可恶,可一个被削了臂膀的梁王如何同富可敌国深受皇宠的陈王萧慕对抗呢?
“庞四,放消息出去吧!让那些苦苦查粮食源头的世家知道,三年前那场粮食买卖的主导者正是先太子幕僚刘锜。”
庞四“啊”了一声,似乎没听清楚。
“姑娘你说谁?”
“没错,就是刘先生。”
“可…可这……”
“不用管,把风声放出去吧!现在就去。”
庞四急着来,懵着走,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姑娘要将刘先生置于京都的风口上去。
可刘先生和干爹都曾说过,一切都要听姑娘的,他虽然疑惑,但依然照办了。
不出几日,各世家收集消息的人都兴致勃勃的将这个谢宁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传到家主及主事人耳朵里。
三年了,终于查到了粮食一案的主谋,以及背后那近百万两银子的去处,怎么能不激动呢?
不出意外的,刘锜这个名字以及关于这个人所有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一时间大齐各大世家摩拳擦掌,四处寻人。
先太子或者说是赵王已经没了十多年,他的幕僚也于十多年前消失,传说带走了一宗秘密,可本该消失的人却在三年前策划了谋取世家粮食一案,甚至据可靠消息,这位刘先生还曾在儋州谢刺史手下当过差,虽然时在时不在,可有心人一琢磨,这位谢刺史这几年的风头无两以及升官速度是否也与刘先生有关呢?倘若是,先太子幕僚是投靠了谢家?可谢家这几年,除了谢二爷升了官,其他并无异常。
有了猜测,便会去证实,谢宁早就准备好了证据,看着谢府周围日渐增多的探子,还故意放松了府上的护卫,由着这些人打听。
她不怕任何人来查,毕竟,刘锜投靠了谢瞻这事儿,谢瞻自己都不知道,能查出来什么来?
谁能想到,这位有着诸葛之才的刘先生从没有认过谢瞻为主,而谢家除了她,无论谢瞻还是京都的谢高都对此人除了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谢家,不是刘锜效忠的主子。那么刘先生意欲何为?此人又现在何处?
京都,东六宫。
“李夫人,他是什么意思?”萧遇这几日又激动又气愤。
那个人的消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一次得知消息是在快四年前了,可他的人去到山上时太晚了,陈王的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