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一努嘴:“陈家那个二姑娘,过来找你议亲啦。”
陈家是文官世家,家里的姑娘也要识字习文,与余家在同间私塾读书。
余淮水记得那个姑娘,每每读书时都坐在他的附近,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地传出笑声。
余淮水嘴角的笑意霎时暗了两分,不过只是片刻很快又重新笑着:“夫人,我既没有家事,也没有功名,实在是...”
“又说这样的话。”
傅夫人眉毛一竖,露出凶巴巴的模样来:“既然喝了我们傅家的茶,就是我傅家的儿子!什么没家世,我不爱听这个。”
她假模假样地凶了两句,又正色担心起来:“是不是又有哪个下人嘴巴不干净?你告诉我,我都赶出去。”
“淮水。”
傅老爷语重心长地开了口:“我们不是逼你议亲,这门亲事你不喜欢,我们便替你回绝,我们既然收了你做养子,自然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你大哥二哥,实在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我们几代从商,入仕路窄,说的重些,若你考取了功名,还要你多提携。”
余淮水哪担得起如此重托,连忙起身拱手:“老爷,这都是应当的,哪来的提携一说。”
“你坐下!”
傅老爷也头疼他的客套,余淮水哪里都好,可总是如此礼貌谦卑,终归是有些疏离。
余淮水便乖顺地坐下了。
傅夫人与傅老爷面面相觑,拿这样的余淮水有些没辙。
“你自小便聪慧,我们除了衣食供应也没什么其他的可做。”
傅夫人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多亏傅聪傅明与你亲近,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爹娘托孤啊。”
“爹娘?”这下换余淮水坐不住了:“我,爹娘?”
“一直不跟你说,是怕你年岁小受不住,可有了议亲这事儿,我们便知道你也是成了人的年纪,有些事,还是得告诉你。”
傅老爷怜惜地看着他,将那些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余家的消失,是朝野更替下的小家惨剧,史书上都留不下一笔的小小片段,落在余家便没了全家性命。
当时尚在襁褓中的余淮水被忠心的家仆偷梁换柱,当做佣人家的孩子偷偷送出了余家,后来辗转几年,这才托付送进了傅老爷的家里。
余淮水心里空落落的,听着傅老爷的话,像是在听别人家的惨剧。
他没有血亲,因为都被诬陷害死了。他也没有仇人,因为那始作俑者早被朝廷清算了。
这件尘封在傅家人心中二十年的旧事,只用了几杯茶的功夫便讲清楚了,三人沉默许久,又是傅夫人先有了动作。
这个一直以来善良热情的妇人起身,泪眼婆娑地拉起了余淮水的双手。
“孩子,我明白,你一直融不进这个家,你心思细腻谨小慎微,总是看我们的脸色做事,我郭秀兰指着天对着地发誓,什么考不考功名,你就是考不上,我们家也一直养着你。”
不怪傅夫人情绪激动,她与余淮水的生母是闺中好友,每每看着余淮水那与其生母几分像的脸,实在是心痛不已。
傅老爷赶紧过去拉开她,两人一向恩爱,傅老爷知道她的性子,哄着傅夫人回去坐下。
几人都知道这事急不来,余淮水也需要日子接纳这个事实,傅老爷索性散了人,各自回院去了。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不能带去京城。
余淮水想着。
定是要耽误科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