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不必忙,方才在门外喊顺了口,其实我今日既不以一品定国的身份,也不以宰相家眷的身份,我就是陆家阿真,随便来一个人怎么办事,你就怎么办事。”
吏部尚书唯唯陪笑,赞她高风亮节。心下却不以为然道,这也是可以喊顺口的么。你陆家阿……你陆真,和你陆家,和你那个陆家,哪个又是好相与的。随便来个普通百姓,我也急急出来,我日日还办公不办。面上只连连应是。
陆真对着陆美有辩有论,在外是极为支持儿子的。除开花楼那次,此刻仍然道:
“我儿说众生平等,我觉得很是佩服。
“如这熊白首,从前对着来者颐指气使,今日初见我等便毕恭毕敬,这是屈服朝权威权,屈于霸力蛮力,认的是我陆真,而不是认的律法吏治,更不是认的天理公义。
“你若是也如此,我不受。”
吏部尚书擦汗,打哈哈道:“岂敢岂敢。”他作势诚恳道,“下官已明了夫人所指,这京兆尹熊大人……颐指气使,那定是颐指气使了,这确实有失考量。夫人放心,下官必定在考核上细细把关,不过他如今身负京畿防治重任,我等不好擅自定夺,还要上书三司商榷批复。但是夫人尽管放心,吏部部内定会对他有所惩戒。”
陆真听了云山雾罩饶舌一堆、捏下来毫无内容的废话,笑了笑,她早知如此,否则也不歇这会儿喝茶了。她大儿昨日听话音就知道找座要瓜,这见缝插针歇脚的作派,倒是随她。
她丢开那味道寻常的茶,起身道:“你也不必为难,这事要到什么地方去办,我都替你想好了。”
隔壁。
三司。
苏云卿捏着一握书卷,款款然踱步,悠悠然跨槛,转进他父亲处置公事的隔间。
应卯狂徒,爱迟,但到。
陆宰相看到大儿:?
“你做什么来?”
苏云卿懒懒地自寻了个位置,向门头点了一杯茶,窝去座上,替他父亲也叫了一杯聊表心意:“等人。”
陆宰相:?
苏云卿道:“我就直接在宰相处等了。”
陆宰相:??
未思量明白大儿所为何来,外面传来些嘈杂声音。
陆朝章听出熟悉的说话声,不由疑惑,起身出外去看:
“夫人怎么来了。”
苏云卿把到手还没喝一口的茶放下,叹一声。
早间不去是吧,她把人给你送来。
未卜先知、少走弯路、提前到场的云卿公子拿起书,出门捧场。
若不捧场,看戏人易成作戏人。
“陆宰相,三司六部,吏部可归你中书门下管?”
“管,管吧。”
苏大郎在人堆里朝陆美一招手,分他两个茶果,给茅姬也递去一个。
三人齐齐在侧,看他母亲逮着一串糖葫芦似的老头,对着他父亲喊的是宰相官名。
“户部可归你中书门下管?”
“刑部可归你中书门下管?”
“好极。”陆真假意拊掌,“这便寻到对口的地方了。”
君不见,他母亲那笑容,眉眼间的讽刺嘲意简直要跳飞出来。苏云卿深信,今日去另几个衙门时,他母亲不会笑得这么真实。
面子功夫还是会给外人留的。至于内人——
陆相危矣。
“熊白首辖管京城治安,却令此女为人尾随,截状受危,不得不请托告诉。衙鼓空置,推托搪塞,此京兆尹渎职无能。
“欧克谨领郢县县治,贪墨荒淫,令下属搜刮三尺,欺男霸女,众苦主刑诉难鸣,至今荒案累累,此刑部无能。
“郢县贪墨,京兆尹渎职,层层府衙,不理告诉,竟无一反正者,此吏部无能。
“三百万两真金白银,税赋巨资,盘剥殆尽,商贾凋敝民不聊生,而户部竟毫无所知,此是户部无能!”
“陆宰相,”陆真看着他,“你可真是……”
陆朝章对面而立,心中暗道:岂不是宰相无能。
陆真将随行人证丢给他,转身持枪而走。
*
三司六部如何开堂查案不提,苏云卿自同陆美一起,跟着一众惊叹不已慷慨色变的游侠,拥着陆真离去。
陆美原想在原地护着歌姬。不想那歌姬将状纸一留,也先离去,陆美于是招来侍从,又请示母亲,仍由陆真出面安排落脚。
经此一事,歌姬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