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国子监里君子射御一类不会教的。他衣摆一撩摆个架势,嗷嗷叫着又冲上去,拖着扬眉小哥当陪练。
帮主也不验收成果,摇着树枝晃晃悠悠去厨下翻甜汤喝。
其实打架的空门往往在各处要害,但既然是要害,容易伤人,便不必练得那么阴损了。
陆美爱威风凛凛的江湖做派,威风凛凛有什么意思,美得太笨重,过得太累赘。
帮主这打架特优生的心得乃是:打架这种事情,入门时、精通后,都先比比小脑袋。能智取何必费力啊。
只有入门后精通前,才求力,求长,求速。
帮主偶尔参与围观陆美比招,偶尔还接到他们母亲的信。
陆真的信比从前来得更勤些,从前女帝有三封寄来,她只一封。如今两个公子托寄到江湖,连信件也不好意思少了。
信使跟着二位公子的行程,沿路专送过来,帮主拆看寄给她的那封,发现这位陆家女郎做官后很是轰轰烈烈。
陆真目前领的差事,权属所辖还在京中,于是盯着京中摆布。
头一桩事,是种回树。
此事需要特地办,本也是个笑话。
但凡民众,不论在城邑在乡野,都爱自己种点东西,装点房所前后。譬如南方各地,家家有水,户户有花,这是百姓家自发拾掇,并不为什么了不得的工程。北方也有,院门上养点紫藤,映着瓦片,或者屋旁种两株果树,一季的零嘴就在了。这些植株,不像庄稼那样有许多虫蚁尘土,又不难养活,于是人人能种,也不拘桃李竹杏,也不必费心裁枝,只叫植株天生长出舒展画意来。即使是偏僻少钱的乡野之家,主人稍有些美之直觉的,布置起庭院比画家不差。那色彩之缤纷、高低之错落、格局之留白,样样得当,主人不知其何以美,偏生就赏心悦目。
但如今京城几个平民住的里坊,树似乎被砍得干净,连带附近城池,也有样学样——道旁与屋舍左近,全是光溜溜晒日头的地面。日日吃些蒸腾灰气。
陆真信中说她出门还得看日头,忍无可忍,叫人将树种回去。
当时砍树的风气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人爱往清秀风光踏青去,还为此车马劳顿、费尽盘缠——既然推崇如此景致,又何必毁近而求远,看他乡美景不过一两日,自己居住地方却是岁岁又年年。
既知哪种景致为高为上,住的地方自然也要合此格调,以绿荫合宜为美,以清风流水为贵,又不是兵屯边防刻板规整,要空出直道方便兵械运送与兵甲操练。
但如今这树一砍、一种,银子便跑了两趟。
帮主翻看下页,发现陆真也防着这点,于是甚为促狭,叫当年主持砍树的几位家里出人,从山岭背苗下山,移栽看护。她大概更想叫那些老头自己背去,如今肯同意他们让家丁子孙同去,以工代偿,算是看在这几家自己有山林农庄,肯白出树种的份上。
这种小事,女帝自然支持陆真,那些官员叫屈喊穷也没有什么用。
如今陆新官正上奏拟发政令,凡居所民坊,须有三成地的绿荫。来信闲话,也问帮主地面情状。东南城池大多甚美,水气丰沛,不知景致几成,她好在京中稍减施行。
陆真信中还略提了几句缩减乐坊,改制教习,又提到去乐坊的路原就修得平整,宜更替商事,恰好用此通达之道,又说见不得其他行路不如这条,正筹措铺路。
当真新官上任,十分繁忙。
帮主笑了笑,见她打算托人在那儿盘一家铺面售卖乐器,叫“乐坊”之名名副其实,不由一乐,将送云卿的小琴依记忆画下,注明尺寸,建议她一并制作售卖。旁注逗她:莫欺琴小。至于京城寻欢作乐之所缩不缩得,却不必她操心。
几人沿路随行随住,路过许多城池。有时逛得巧了,还能围观到开堂判案,苏云卿跟着帮主等人,留心细看,发现她辖下城池果然两套班底,朝廷的衙门也有,只门庭冷落,边上就是巡理司,还借的衙门的地方,在外另开小门,内里牢狱却是拼着用,衙门里朝廷的正经差吏还在巡理司热心帮手。
这巡理司又自有一套规章人手。苏云卿等人与城里众人混在一处,数十上百人围看,司门外搭着遮阳篷摆着条案桌凳,当中的桌子也不像历来的大堂,摆得高出别人一阶,就放在地上,大小还不如一旁趁机摆摊儿卖馄饨的餐桌儿。——于是一众人跟看戏似的,看一方告诉、一方辩驳,当场计较个是非对错出来,那主事的巡理司公干如果应声慢些,围观众人先切切绰绰小声义愤填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