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马车。另一架堆满了各位豪商送的土产,也实在不太好坐人。
——哪有人送礼叫自己带回去,又不另派人手的,这也有说道。
陶朱几位,见帮主几日陪人游玩的情态,只叹自己手下不够灵巧,凑不进去,又叹派房间时不够周到,竟叫女郎少了服侍,几个老油混子一合计,天下何事最美,自然是“客房只剩一间”,客房是办不到了,就改为马车只剩一架吧。
于是各类烟熏火燎的土产往帮主那送,竟还有活鸭活鹅和现宰的黑猪肉。
本来还想把陈祥也打包送上去,又怕多事,陶老板又舍不得他那手艺,这才作罢。
陶老板抬回来新做的匾,乐呵呵要答谢写字之人:他们合计着合计着小郎君居然跑了一个。
剩下这个再不能不帮她办了,正好小的那个不在,一个一个办。
于是等到生意谈下,感情交到,两边告辞那会儿。
女郎准备行装,掀开帘子上车,看到一群曲项向天的大鹅:“……”
十八只,是强敌。
女郎无奈摇头。
马车只剩一架,回程路上,帮主与苏云卿同车。
倒也有说有笑。
路上住店,两人两间,车夫一间,小黑小红同厩,盘缠也算经用。
一开始到底不是她自己的地盘,女郎夜里还警醒点,到后来入了势力范围,就倒头大睡了。
苏云卿看着身边抛棋子玩儿的帮主。
女郎一身难得的云青色袍袄,围着兔子毛做的披肩,靠着藕色软锦坐靠,眉眼清亮有神。
筋骨舒展,神采奕然。
……仿佛陆美。
前几日帮主总在车上补眠,壁角一窝,帽兜一盖,就靠着车厢打盹,今天终于抖擞振作,把棋盘翻出来,说要陪他消磨时间。
就是这个棋。
也不见得比书不费眼的。
苏云卿落下一子。
玉石子底下嵌的磁石,配铁棋盘,不惧颠簸,正适合旅途消遣。
帮主跟着伸手落子。
她棋力莫测,下棋极快,但不催对面。
显是凭直觉落子,不曾计算。
“云卿下得这么认真。”女郎抛着棋子。
又不赌钱,下那么认真做什么。
端端正正一步一思的。
等苏云卿落子的空隙,帮主腾出一只手倒水喝。
小年轻。
在不时颠簸的车上费脑筋,那是生怕马车坐得太惬意哦。
还是前几日好玩。
假寐睁眼,能看到世家公子手脚无措眼睛不知往哪儿看的窘态。
嗐。
不就是看个人睡觉么。
陆真的习性,倒教出这样学生。
本座的江湖把板正之人泡出几分思无邪的自在不拘本色,露出内里来,里头还是磨不开的脸薄。
倒也。
女郎从茶杯里侧出头,吃下他守卫不及的白子。
有趣。
他们回程比来时快,一来许多城池逛过了,二来,帮里消息,外邦使者到了,正等觐见。
不错,求见帮主的拜帖上,赫然便是客客气气的觐见之词。
觐,诸侯秋见天子之礼。
这都冬天了,忒地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