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饮下牛奶,忧愁的思绪也随之被驱散了几分,于是扶着床沿坐下,而索心也拉过他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很少见你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么?”
陈镜看着满地的酒瓶,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在想明天的订婚礼。”
索心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呃?24岁。”
索心点点头,接着从睡袍的内置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圆形的小相框。
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候的索心,以及一个相貌与他有些相似的小女孩。
“在我24岁那年,曾经和好友一起乘飞艇出游,但飞艇却在冰寒之地坠毁。我们饥寒交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禁不住妹妹的央求,带她一起参加了这次危险的旅行。”
“在第七天的时候,大家都饿得即将失去理智,陷入绝望。那天轮到我外出去找食物,当我返回营地的时候,却发现,我的妹妹已经变成了一锅肉汤。”
平淡的言语,却叙述着冰冷的往事,陈镜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索心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哀伤的表情。
“你看,我们在年轻时遭受的痛苦,是会在心灵上留下痕迹的。现在你还年轻,你的遭遇还未发生,你还有时间去说服自己的内心,用更好的角度看待和接受,你与不爱的人结婚这件事。”
陈镜微微吃惊,但很快又释然。
他与关琴的确伪装得很恩爱,但那种缺失的幸福感,是瞒不过索心这样的心理学家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陈镜无奈地苦笑着。
“关琴愿意让我结婚之后,依然可以和他幽会,不干涉我们的感情。而我也会在往后生活中,尽量去弥补她。”
“可是啊……做出决定容易,真正要面对自己选择的东西时,我又很难坦然。”
陈镜憔悴地放下牛奶,似乎不愿再让这东西减缓自己的苦楚。
“从小我便按照父母的安排,活成他们希望的样子。继承家里的资源,成为戊林城万众瞩目的天才青年执法官,接受更多人的希冀。”
“我本以为,我已经拥有了足够强的承受能力。可是现在,我还是陷入了迷茫。”
“每一次使用共情能力,我都会受到罪犯的情绪影响。这让我逐渐开始厌烦,之前伪装出来的那个我,也让我看不清真正的自我。”
他无力地低下头,双手垂在膝间。
“哪怕我现在想,不顾一切地去遵从内心,也找不到内心了。
索心看着陈镜颓废的模样,目光中有一缕深邃的波纹闪过。
窗外的树枝,被夜色投影到他身后的墙壁上,在索心的头顶,隐约变成了鹿角的样子。
“寻找内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放纵欲望。”
索心的声音,带上了微不可察的诱惑。
“克制的确是优秀的品质,却会在某些时候阻碍心灵的交融。我们被道德和法律束缚,被社会和身份束缚,不能释放自己本质的欲望,内心便也逐渐变得朦胧。”
“为什么不找你的爱人谈谈呢?哪怕只是几句安慰,也是你现在最渴望的吧?”
淡淡的精神波动,随着索心的话语,柔和地入侵了陈镜的脑海,让他在无形中放下了警惕。
“可是……这样也会让他伤心吧?”
陈镜还有些犹豫。
“你的爱人也爱着你,不是么?爱你的人,自然会选择让你承受最少痛苦的方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爱人会理解你的。”
一抹细小的微妙情绪,悄然在陈镜的心灵扎根,其带来的异物感,也在酒精的麻痹下被忽略。
索心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整理了下睡袍便站起身。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索心离去后,陈镜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坐了很久。
醉酒的神经,让所有复杂思绪无法正常运转。
直到身后一声细小的响动,激发了他作为执法官的条件反射。
“谁?!”
左手护至身前,而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而借着夜光,他也看清了来者的面孔。
是他的未婚妻,关琴。
“吓死我了你!”
关琴气呼呼地说道,可看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