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顶着刀子风出来找人。”那人嘀咕着。
旁边另一个人冷笑了一声,插嘴道:“这叫有心?哥们儿,你太天真了吧?我告诉你,他们找人找了快两个月了。而且这不止这样,听说每天进城的人的名单和相貌,都得给那人过目,每天出去做任务回来的人也会被盘查,看看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短发姑娘。弄得现在基地里很多女孩子都爱剪短发,生怕错过机会。还有啊,大半夜出来找人,一般人可真做不到。你不知道基地一到晚上就有宵禁吗?没有特殊情况随意走动,轻则罚款,重则驱逐出基地,想出基地更是不可能了。”
“听你这么说,这两人还挺有来头?”发问的人来了精神,见那两人还离得比较远,小声地问,“那他们到底找什么人?”
“后面那个有没有来头我不知道,反正前面那个绝对有来头。”那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有时候他会带着人来,更多时候是一个人过来溜达。基地大门前那些拽得二五八万的龟孙子守门勇士,看见这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喊他是队长,但那个恭敬劲儿,见到军长也就这样了。”
“找的是谁倒一直没公布,只知道是个短发女,二十岁上下,江城人。不过这么久都没个消息,恐怕早就死得尸骨都烂透了,这会儿估计都投胎转世了。”
“谁说不是呢!”
几人正说笑着,忽然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幽幽地盯着他们,在夜里像两盏幽光,毫无半点人类的情绪。几人顿时吓得腿肚子发软,赶紧低下头缩着脖子,装作透明人。
今晚跟在顾时叙身边的是齐明,因为有些事情要汇报。偏偏事情一拖再拖,拖到了这么晚,他只好跟着顾时叙一起出基地,顺便进行这每日的“散步”。
齐明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胡副司令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基地上面对你每天夜里出来也很不满,你该收敛点。像上次那样闹出事,他们又有话说了。”
听说他们找的是那么一个人,基地里很多女性纷纷剪短发、装嫩,挨个找上门,结果迎来的都是冷酷的驱赶。有一个被赶走后愤愤不平,当街骂了些不文明的话,后来被他们的对头招去玩乐。那对头放话说:“找乐子就找乐子,什么癖好都能理解。还装什么清高,暗地里不知道挑了多少漂亮姑娘,我看早就享受去了。”
这种话,顾时叙原本是懒得理会的,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基地里对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谁私底下又能有好话?但偏偏那人不光说不够,还把话挑明了,当面与顾时叙称兄道弟地调侃。顾时叙当场没发作,事后却找了机会狠狠回敬了一番。自那之后,事态就有些升级,他们在苏城基地的处境也愈发如履薄冰。
顾时叙闻言停下脚步,目光微微收敛,沉默片刻后,继续前行。
自从来到基地,他每天都要确认基地里来了哪些人,长什么样子。而自从基地外滞留幸存者开始,他便每天都要出来看看,找一找。虽然他知道以杨子晴的能力,不可能连基地大门都进不来,也不可能在听说他的举动后,还傻傻地在外面等手续,而不是想办法联系他。
但不出来看看,他心里就不安。
一开始是因为放心不下,还抱有希望。渐渐的,这件事就成了习惯。
看着这些灾民般的幸存者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会不由得想象杨子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看到他们风餐露宿,日晒雨淋,有的人被烈日晒到血液凝固、脱水而死,有的人被寒夜冻得指头都断落、僵硬而亡,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寒。这世界这样残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在外面生存,更别说那么一个纤细苍白的女孩子。
当然,这只是前一个月他会想的事情。到后来,到现在,他逐渐接受了她已经不在的事实。就算她没死,这么久都没来,恐怕也去了别的地方。而在这个世道,分别,无论生离还是死别,都可能意味着永远不再相见。
他见惯了生死,纵使是挚爱的亲人、尊敬的师长、亲密的战友,都曾一个个倒在他面前。可仿佛独独对这次,对杨子晴的离去,他无法释怀。每当闭上眼看到那条断头的大蛇,那一个个模糊的肉团,他的胃就疼得难以忍受。
哪怕后来辉子说过,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杨子晴不该被蛇吞入腹,这种症状也没改善多少。
他想了很久,考虑了很久,觉得大概是因为对亲人和战友,彼此之间早已有了思想觉悟。而杨子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对他有恩的女孩子,她的生命不该那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