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痛苦的眼睛正在直视他。那是一个瘦小的黑头发男孩,他伸长脖子,想去喝池子里的水。
“上帝啊。”教士想去抱住他,阻止他落入水中。只是他的手刚一触碰对方,胳膊便被层层岩石挤压粉碎,连带着整个人一起,压入一块悲伤的花岗岩中。
巫师头顶的燕子扑棱棱飞过,冲向山谷间的教堂。羊群在草地上“咩”地一直叫唤,人躺在自家病床上也是这样。
大地震之后,山谷闭合,这些声音最终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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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不同,‘青年’住在一处山洞里。它是一只穴居生物,讨厌阳光与火焰。当太阳再一次融化的时候,它钻到地底下,舔舐那些流下来的汁水和浆液。黑色的泥土外翻,我看见它深红色的翅膀蜕化为鳞片。
那一会,它就对我说:你应该和我一样回到石头下面,待在泥坑或者水塘里。
我不愿意去,所以那些家伙把我按下去了。
‘青年’说,‘小孩’,是你压根就分不清楚局势。当时我们已经输了,输家最好就此躲起来,销声匿迹。
-是的,但是现在该藏起来的是他们。
旁白说。
它在‘青年’出现之后就异常沉默。直到‘青年’开始游说我跟随它离开。
当旁白开口,‘青年’的脸就开始变得虚幻。一团雾气轻盈地笼罩在它的头颅旁,将原本瘦长柔韧的躯体变得如泼上强酸一样融化。
‘青年’再次对我说:在诸多时间和多层历史里,它找到一个狭小的洞窟。它钻进去,藏在里面,因此变得又瘦又长。但是它活下来了,和我一样。它又笑话我也披上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壳子,变得像只寄居蟹。
我告诉它,我讨厌洞穴,也讨厌吃泥巴过活。这么多年里,我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再多一个讨人厌的室友。
“我知道,我能明白。”它的声音像是唱歌,“你被引诱了,就像过去许多同类那样。”
话不投机,它向我道别,并且说自己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几年前有人找过你,但是他们把你认成了我。”它说着,缓慢流进地缝,“看在我们过去处得还算不错——这句话说起来有些奇怪——那就看在我们在混战里没有打起来的份上,我帮你把那群人打发走了。‘小孩’,今时不同往日,希望你能活得稍微久一点,不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那你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变成‘盘中餐’呢?”我问它。
“你看我还有食用的价值吗?”它那只冰冷的足肢在我面前挥动,又飞快缩入地穴。
‘它还能吃吗?’我问旁白。
-不。
旁白回答我,
-它,还有英国的一小部分人,都已经没有食用的价值了。这个家伙的气味十分恶心。
我知道了。
它确实帮过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