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月后,元清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八月的节气,却异常寒冷,而大街上行走的路人也变得越来越少,原本之前还能在一些巷子里看到有孩童在嬉笑打闹,还有许多妇女在院子里洗菜,而如今却都没有了。
反而空气中难闻的气味越来越多,元清音起初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只有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往后才能为孟渝报仇雪恨。
在这座城镇待着的时间已经一月余久,元清音却一点正常的食物都吃不到。明明之前美味的糕点和点心应有尽有,而如今连喝水都困难,还谈得上什么糕点呢。她只能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依靠喝水来解决的,毕竟这里能找到的东西少之又少,加上她经常戴着一条破旧的黑色头巾,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乞儿,就更没有去理她了。
不过元清音也不想让那么多人去注意到她,她也不愿意去相信其他的人。
北风吹断马嘶声,胡天八月即飞雪。正处大旱时期,粮食作物十分稀少,农民百姓苦不堪言。人们为了一点点食物就能够大打出手,而对于神仙的崇拜则是越来越严重。一些抢不到食物的人,就只能活活饿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争相抢夺食物,有的甚至偷到了别人家中,哪怕遍体鳞伤,就是为了能得到一口吃的。元清音藏身于一片阴影之中,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不远处那令人揪心的一幕。只见那里围着一大群凶神恶煞之人,他们正对着中间那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拳打脚踢。
老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护着头颅,但那些如雨点般落下的拳脚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他发出一声声微弱而凄惨的呻吟,然而这并不能唤起那群人的一丝怜悯之心。
元清音静静看着,不知心中何时起了一层怒意。
而被殴打的老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块饼。
过了一会儿,那群人也打累了,领头的胖子淬了一口唾沫后,带着手里的人走了。
那位身形佝偻、面容憔悴的老人,此刻正躺在冰冷且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来,染红了他那身破旧不堪的衣衫。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嘴里也缺了两颗牙齿,使得他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然而,即便遭受到如此残忍的殴打,他依旧死死地紧握着手中那块早已失去温度的饼,仿佛这小小的一块饼就是他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珍贵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艰难地从地上缓缓爬起。只见他的双腿颤抖着,每迈出一步都是那样的吃力,只能一瘸一拐地朝着另一条狭窄而幽暗的巷子走去。终于,他来到了巷子深处,看到了那个虚弱无力地倚靠在墙边的孩子。
老人伸出那双布满老茧且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藏在怀中的饼取了出来。接着,他又努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试图将这块坚硬如铁的饼撕开。可是,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和刚刚所承受的暴打,他的身体早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几乎没有丝毫的力气。但老人并没有放弃,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一点一点地将饼慢慢地撕开。
当好不容易把饼撕成小块后,老人轻轻地将它们递到孩子的嘴边,看着孩子的嘴巴进了食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才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尽管自己此时也是饥肠辘辘、伤痛难忍,可只要能让这个孩子填饱肚子,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元清音发现,那个孩子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只见那孩子静静地躺在地上,嘴唇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雪花,脸上也毫无血色可言,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与活力。不仅如此,就连他身体周围也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一群嗡嗡作响的蚊子,贪婪地盘旋着,似乎想要从这具小小的躯体上汲取最后一丝温暖。
而那位老者,依然机械般地重复着手头的动作,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干硬的饼。尽管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但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固执地将手中的饼一点点掰碎,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孙子的嘴边。每一次喂食,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眷恋,仿佛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孙子重新苏醒过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孩子始终紧闭双唇,无法再品尝到自己的爷爷给予的爱与关怀。而老者自己,则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哪怕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他也全然不顾,心中只有对孙子深深的不舍和悲痛。
然而,周围的人们仿佛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一般。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