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沉默地握住叩尘谨慎着魂妖动作。
心口愈发痛起来,德妃知道那是体内的项存青在发作。但她还是按耐住心绪,装作云淡风轻,略过那些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你们已经知我身份,那我倒要问问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副完美躯体,摸爬滚打到这种地位,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她直勾勾地盯着江景,手指竟还胆大地抚上剑尖,眼看德妃面对着这锋利剑光不进反退,指尖下陷、渗出丝丝血珠,江景心陡然一乱,栖寿就这样偏了半分。
于是德妃越发得意起来,眼神看向屋中另外两人:“我这女儿不忍伤我,你们呢?”
“江景。”李荷灯沉声唤了她一句:“静心。这不是你母亲,她本人正被这魂妖禁锢着。”
“我知道。”江景瞳孔微微震颤,低声接了句:“我一直都知道,只是……”
只是这许多年来,对于自己亲生母亲的想象和思念在这一刻化为了实体,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面前女人的脸庞,却在每次要与德妃对上视线时仓促躲开。
“怎么办呢?”德妃望向眉眼间愁绪笼罩的江景,缓缓说着:“你要杀了我吗?项存青的神志这么些年来几乎消失殆尽,就算我甘愿自己出去她也活不了多久。”
李荷灯听得心烦,干脆从背后一把捂住德妃唇舌,防着她再说些什么搬弄是非、扰乱人心的话来。她看向江景:“你打算怎么办?这魂妖所言应该不虚,毕竟十六年过去了,你母亲的神志还没消失已经算是奇迹。”
“你要是下不了手。”李荷灯顿了顿:“我倒是可以代劳。”
江景沉默地收剑入鞘,一直在旁的楼照此刻走向前来,轻轻扶稳了她有些发抖的身躯,这偌大的庭院竟诡异地安静下来。德妃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男女,漫不经心地在心中对项存青说话,语气明嘲暗讽:看啊,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了心悦之人,但估计你也快死了,趁着现在多看两眼罢。
她的视线扫过楼照的脸庞,却在触及他眼下痣时微微凝滞了动作,久远的记忆涌现,惊得她僵直了身子仔细回忆起来。
江景握住楼照搭在她肩上的手,没能注意到德妃异常。默然良久,她才开口,几乎将自己低低隐在半屋黯淡中:“这魂妖……惑乱君心,罔顾天伦,于情于理都不能再留。”
“那就……杀了吧。”江景说。
此话一出,被锢住的德妃猛地死死挣扎起来,但李荷灯手劲大得吓人,硬是稳稳捂住她的口鼻,几乎要让这魂妖窒息。
江景本是不忍卒看,但这番动静还是惹得她回头看了眼,却一下就对上魂妖猩红的双眸,目光直直射向她身旁楼照。
这是怎么了?江景下意识阻止住李荷灯动作,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魂妖趴倒在地,喉间咳出血来,抬起头后却不看江景,目光仔仔细细地在楼照脸上逡巡半刻,猛地笑起来。
“你有些眼熟。”魂妖艰难出声,唇角带血:“十六年前,樊阳城,我是不是见过你?”
楼照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瞬,这下被紧靠着他的江景感受了个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