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衣被这一拍,微微一怔,抬眼瞧见江归砚脸上的笑容,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了几分,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多谢小师叔宽慰,弟子记下了。”
“还有,我的身份,你绝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分,明白吗?”
谢白衣心领神会,赶忙应声道:“小师叔您放心,弟子定当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嗯,如此便好。”江归砚微微颔首,随即利落地站起身,目光投向江锦墨的祖父,沉稳开口道,“祖父,我们走吧。”
江锦墨亦是心领神会,轻点下头,稳步当先抬脚向外走去。谢白衣见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路将二人送出去老远。
待行至一处,江锦墨侧首望向江归砚,神色关切中带着几分叮嘱:“归砚,今日中午稍晚些时候,宫中有一场宴席,你得去参加。思辰届时会过来带你过去,也好让你借机认识认识那些皇室宗亲。”
江归砚眉梢轻挑,眼中透着些许疑惑:“此前不是都见过了吗?”
江锦墨耐心解释道:“之前碰面的,大多是族中的长辈。今日不同,要见的皆是你的同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你的侄儿侄女们。祖父特意将他们都接进宫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彼此熟悉熟悉。”
江锦墨微微顿了顿,继而神色温和地继续说道:“这两日,你且先在你曾祖母这儿安心住着。过个两日,你便搬去你父王的府邸吧。祖父都已安排妥当,那边一切照旧,还保留着你父母当年离去前的模样,去看看,也好寻些往昔的回忆。”
江归砚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应了一声,眼中透着些微期待。
与此同时,京城的权贵圈子却暗潮涌动,并不太平。在京郊的一处幽静宅子里,江俞猛地攥紧手中的茶杯,手上青筋暴起,片刻后,“咔嚓”一声,茶杯在他的大力之下应声而碎,碎屑扎进掌心,他却仿若未觉,满心满眼皆是怨怼,胸膛中涌动的不甘与愤懑几近将他吞噬。
官场中的眼线早已将今日朝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虽说通风报信之人官职不算显赫,可这件事仿若长了翅膀,传得飞快,朝野上下转瞬便人尽皆知,自然也毫无遗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江俞垂眸,望着掌心汩汩渗血的伤口,缓缓闭上双眸,沉默着将手摁进一旁冰冷刺骨的水中,任由寒意丝丝缕缕地钻进骨髓,他愣是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如何不知,老皇帝的心偏得没边儿了。自己与母亲在这皇城之中苦苦挣扎、求存多年,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无比;反观江归砚,不过才刚刚回京,便能堂而皇之地住进皇宫,享受着无上荣宠。
只有他自己清楚,上次宫宴于他而言是怎样的一场煎熬。江归砚周遭围簇的皆是当朝权贵,众人言笑晏晏,对其嘘寒问暖;而他呢?形单影只,身旁连个侍奉的宫女都没有,孤立无援地站在角落,仿若被众人遗忘的弃子。
平日里,纵是艰难,他咬咬牙倒也能撑过去,可唯独这次,看着江归砚备受瞩目,他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复数次,好不容易才将满心的妒火与酸涩强压下去,勉强在面上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江归砚不过稍稍流露出些许不悦,五皇叔江思辰便心急火燎地赶去陪伴、安抚;可他呢?哪怕哪天被人打死在这宫墙之外,恐怕也不会有人舍得投来哪怕一眼的怜悯。这般鲜明的对比,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搅得他满心苦涩,恨意愈发汹涌。
江俞咬着牙,从冰水中抽出已然麻木的手,任由鲜血混着水珠滴落在地,洇红了一小片砖石。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忖:这皇城,果真是容不下他的。自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地去学文习武,渴望博得一丝关注,可在那些人眼中,他始终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甚至连私生子都不如,他们的漠视、皇室子弟的欺辱,都让他非常痛苦。
“少爷,您别再伤着自己了。”贴身小厮匆匆入内,瞧见此番场景,眼眶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找伤药。
“不必了,”江俞冷冷地开口,阻止了小厮的动作,“不过是些皮肉伤,死不了。”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小厮虽满心担忧,却也不敢违抗,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江俞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远。
在皇宫中的江归砚,自是不知江俞这边的心思。此刻,他正随着江思辰穿梭于宫殿廊道之间,前往赴宴。
沿途雕梁画栋,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江归砚却无心欣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