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虽小,但手段不小,在他的统领下,这次几十义从倒是颇有些向心力。
王苍虽然叫不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挨个递过食盘,口中还笑着说道。
“肉不多,一人分取一片。”
“一人一口肉,切勿多取。”
“其余兄弟吃不到了,唯你是问。”
慢慢的,王苍来到前面被自己招呼去烧火的那个有些胡人相貌的义从身前,王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吾等能这么快吃上夕食,君劳苦功劳,当食一肥美些的。”
说罢,王苍亲自取了一块肥瘦相间,略微厚实些的肉片放在这义从碗中。
这义从没有姓,只有一个名字叫大车。
大车从小就没见过生父,阿母是北匈奴人,听阿母说生父是到聚落里做生意的游商,和大车的阿母在一处篝火前看对眼了。
在其他牧民还在载歌载舞的时候,大车的阿母和商贾在一辆高轮大车上相识相交,后来生下大车的时候也是在高轮大车上,所以被起名叫大车。
后来大车从草原上逃到受降城,又从受降城辗转来到九原,因不通汉话,只会些讲些鲜卑语和匈奴语。
在机缘巧合之下做了魏家的徒附,后又被魏续带到了吕布身边做了义从,跟着混口饭吃。
自小在草原上的生活让大车晓得些人情冷暖,他感受到王苍丝毫不介意前面自己的轻视态度,心中对自己在燧上的做法大感愧疚,当即五体投地的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夹杂着些俚语对王苍说道。
“塞尉以勇士待我,我却待塞尉如草寇,我大车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跟随主人。”
说罢,大车抽出了腿间的拍髀短刀,做势就要往脖子上抹去,看的王苍神色都是一惊。
不想这胡人竟如此刚烈,颇有古义士之风,当即一手抓住大车的小臂。
嗯?
这厮气力不小,王苍费了点劲才硬生生的把拍髀从大车手上夺了下来,有些不悦的说道。
“大敌当前,且留有用之身,何必为了区区一肉而损一勇士?”
大车听到这话,更是须发皆张,感觉浑身暖烘烘的,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涌上心间。
看了眼兀自享用餐食的吕布,大车对王苍更是心折,当即跪拜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一边磕,一边心想:“塞尉如此厚待于我,我已做了主人的义从,自是不好易主,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塞尉之恩情。”
王苍温和的对着大车笑了笑,伸手将其拉起,说道。
“与其谢我,不如多取几个胡虏首级。”
大车重重的应道:“唯!”
手中的餐盘里的腊肉还剩下一些,王苍继续挨个分肉,分到魏三时,盘中肉刚好剩下最后一块。
看着这个年轻的骑卒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王苍微微点了点头,又大声当着众人的面勉励了几句。
让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脸色微红,略显单薄的身子站的笔直,好似被检阅的士卒一般。
吕布见王苍回到案后,笑着把自己盘中肉食分给王苍,在吕布看来,也就只有王苍有资格和自己有一样的待遇。
王苍笑着摇了摇头,就着豉酱,慢慢吃完了这碗有些微冷的粟米饭。
之前义从对王苍恭敬多是出于身份地位,目光和语言动作上都带着客套和生疏。
而现在,蹲在地上吃着粟米饭的义从偶尔会抬起头来看一眼王苍和吕布,眼神大多带着些许柔和,众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王苍自然是看到了这些眼神中的情绪变化,心中微喜,脸上倒是愈发沉稳,看不出半点波澜。
用完这顿夕食后,王苍又登上烽燧顶部的台面上,远处的鲜卑营帐立得差不多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也变成了帐中偶尔透出的微光、主要通道上的火盆、各个毡帐前生起的火堆。
隐约间,还能听到嘈杂的鲜卑俚语,和自己在鲜卑奴隶那里学到的有些不同,些许炙肉的香气飘散到众人面前,刚刚吃完粟饭的众人感觉好像又有点饿了。
王苍对着身旁的吕布打趣道。
“大兄,饭食已毕,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们去鲜卑人那里再吃些炙肉。”
“哈哈哈哈,贤弟颇为有趣。”
吕布被王苍这句话逗得笑了出来,拍着王苍的背脊说道:“去吃点又何妨?”
话落,二人相视而笑。
吕布走在最前招呼众人下去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