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乱象纷呈,但前头的王苍无心他顾,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斩下日律推演的人头。
一是为了报父母之仇,二是为了整个武泉塞,整个云中郡的未来。毕竟连孟子都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何况王苍一直自诩为君子。
日律推演,就是如今那堵最危险的墙。
“主公,往左边走,那里是马圈。”
身后的宋宪第一个发现胯下战马的状态不是很好,这样下去别说追击了,追到半路,战马累了,或者忽然跑死了,那就抓瞎了。
故而赶紧冲着前头的王苍建议道。
王苍也不是蠢人,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先去马圈,换马!”
“唯!”
身后的众骑大声应诺,没有体恤马力,连连抽马向前。
在营中左绕右绕,奔行了小半刻钟的王苍等人一到马圈就傻眼了。
马呢?
只见偌大的营地之中,除了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就是一地新鲜的马粪。
宋宪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些马粪多的地方,这边抓一把,那边摸摸,不消几息,脸上的神色大喜:“主公,有一部分还是温热的!”
“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要逃必须要过芒干水。”
王苍当先调转马头,沿着马圈的围栏疾驰而过,领着众人向着芒干水而去。
“火把。”
身后的陈宽急忙往前赶了几步,把王苍周边照得亮了一些。
“全是凌乱的马蹄脚印,追对了。”
王苍重重的对着空气挥了一拳,继续领着众人往前赶去。一直追到靠近长城的地方,终于发现了马群和日律推演的踪迹。
“大帅,汉人追上来了。”
有眼尖的亲卫听到了动静,大声冲着日律推演喊道。
但这声汇报不仅没有换来夸奖,反而换来了一顿鞭子:“我眼瞎吗?那么大片的火光我看不见吗。”
日律推演狠狠的发泄着胸中的情绪,看了眼周围,这边渡过这茫茫冰面的亲卫不过一半之数,而那些汉人骑兵快要到岸边了。
“那些战马全都不要了,所有人尽快过河。”
日律冲着岸边还在驱赶战马的亲卫大声呼喊了几句,当即不再去看,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走着。
包括他自己,都在这光滑的冰面上!
但人最急什么,就最会发生什么。
脚下刚刚硬着脚踝,往身前又走了一步,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脚竟然滑了!
“咚。”
一道低沉的闷响从日律推演的屁股底下发出。
“大帅!”
“大帅。”
周边的亲卫听到异响,发现日律推演竟然摔倒了,赶忙去扶,但手还没伸过去,日律推演气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用扶我,我自己起来。”
等到日律推演捂着屁股起来,王苍等人已经追至冰面边上。
“换马,给马蹄下裹上麻布。”
“遵命。”
足足几千匹战马把芒干水的一边挤得满满当当,王苍等人过来时,日律推演不过带过去几十匹马,而且还有百余匹马走在冰面上,把队伍拉的极长。
那战马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便颇为有趣,时不时有战马四仰八叉的倒在冰面上,怎么扶也扶不起。
不过这个也正常,毕竟大几百斤的重量,何况是鲜卑人呢。
“可惜没有把孟弼带过来。”
武泉塞中,善射的不少,但能达到高良那种水平的,也就吕布一人罢了,而且在技艺上,高良甚至还领先不少。
缓缓牵着马走在冰面上,王苍看着远处已经快到岸边的日律推演,神色有些急躁。
过了大概一刻的功夫,亲卫们已经尽数过了冰面,日律推演没有多做停留,因为突围时,为了减轻重量和方便,他们身上没带弓弩!
但来不及懊恼,日律推演恨恨的一脚踹到长城上,但这时天寒地冻,墙体早已被冻得邦硬的,这一脚下去,墙面连个小坑都没留下来,反而把脚掌踢得有些发麻。
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脚,日律推演随手挥了挥马鞭,翻身上马,大声呵斥道:“走!”
身边的亲卫此刻也是惊魂未定,这一夜对他们来说,也是如同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不愿多停留,只想找个温暖的营帐,美美的睡上一觉,把这些难过的记忆给他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