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苍这副自信的表情,王贺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族弟了。记忆中,好似儿时玩竹节那会儿,族弟就不喜这些。
到后来大些,鸠车、竹马也没见其玩过。族弟莫不是如齐地那位孔家子一般。
早慧?
吾再过几个寒暑便是而立之年,和自家这位族弟一比,还真是,一事无成...
“公子,大郎,饭食来了。”去而复返的侨儿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单手端着菜肴,将其放在二人面前的案上。
“族兄远来劳顿,且满饮此杯。”
“不行,今夜吾等必须不醉不归。”
“好,弟舍命陪君子!”
看着王苍大口将酒吃尽,王贺心想:庄子曾言,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吾虽不及先贤那等境界,但比饮酒,我王贺不弱于天下人!想到美处,王贺连连劝酒。
哼哼!今夜,必将你灌醉于堂上。
见族兄要与自家大兄拼酒,王霜用完饭后便离席而去,留下二人在厅中一边饮酒,一边聊些郡中趣事。
王贺所想虽美,可惜他碰见的是王苍,他乃是一路从武泉塞喝到云中县的人,尽管连续畅饮几场,仍是把自家族兄喝得趴在案上,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王贺喝醉前所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招呼门外的王延寿将王贺送到屋内安歇,王苍缓步走到厅外,看着半月高挂在天穹之上,重重吐出一口酒气,口中低声道。
“终于结束了,族兄的酒量还算不错,可惜比我还是差些。”
想到王贺醉倒前那不甘心的眼神,王苍忽然笑出声来。
笑了一阵,末了,想起这几次大战的斩获,口中喃喃道:“不知这些战功能否封个侯呢...”
“大郎,该歇息了。”
一道细语从身侧传来,打破了王苍的碎念,扭头看去,只见侨儿拿着一件大氅走了过来,温柔的给他披上。
“侨儿,你说阿翁、阿母如果泉下有知,他们的大郎做下这般好大事来,不知会不会欣慰异常。”
侨儿柔柔一笑,说道:“战场之上,立尸之处,大郎还是留存有用之身,多学些经学才是。”
王苍点了点头,这话说的确实比较中肯。前汉有谚语云: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
本朝自光武以来,首重儒学与经术,儒生的地位在百家之中亦是最高,国家取士时,先考察的便是经学。族中皓首穷经的不在少数,夫子亦是经学大师,但王苍志向不在于此。
“侨儿,你不懂,这天下的安生日子,不多矣。”
一些后世知道的事情不方便和侨儿细说,但王苍隐约有些期待,毕竟,现在的自己也小有实力了。
“儿虽不懂,但大郎的骑马射猎还是儿教的。在马术这方面,大郎不如儿多矣。”
说到骑马,王苍会心一笑,看着侨儿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侨儿见状,脸上有些惊慌,但身子却很诚实的变得有些酥麻起来:“不是大郎想的那种!”
“哈哈哈,走,吾等骑马去。”
说罢,将侨儿往肩上一扛,自往后院而去。厅旁的角落处,王延寿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
夜未过半,有人似哭似笑,有人大汗淋漓,还有人,又是彻夜难眠。
次日晨间,王苍早早的便起来了,但浑身疲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日日耕田,终究是伤身了!
看着王延寿与宋宪等人在院中举着石锁,以此来打熬身体,他有心想一同晨练,可惜发软的腿脚告诉他,还是歇着吧。
忽的,一阵敲门声传来,王延寿抛下石锁,将院门打开,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牵着马,往院内走来。
“主公,梁掾押送的辎重快到了,大概午间能至。”
“元隆他们何时到?”
“大概日暮之前吧,那会儿人少,车队不会太显眼。”
“嗯,辛苦你了。”
“延寿,去厨房端碗热汤来。孟楙,你喝完后先归家歇息吧。等之后有事吾再喊你。”
“唯。”
这风尘仆仆的骑士不是他人,正是王苍的亲卫刘恢!
说起这事,还要感谢自家伴当的细心,昨日便是他打发刘恢去查探梁诩与高宝等人的行程。
虽说甄厉没让王苍回去,但他作为障塞尉,自然不能久在云中不归,故而让刘恢去探探。
上次那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