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虽是文吏,但也学过击剑和射御,快速的吸了几口气,把胸中气息平复下来,右手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剑者,君子武备也。
鲜卑人能杀到这里,云中县周边想必尽是胡骑,现在回返只能是羊进虎口,希望自己能多支撑一段时间,起码撑到能让伯羽和霜儿平安到达沙陵县。
左手举起:“弩上弦,敌进百二十步再射,弓进六十步再射,全部着甲,刘二和高丙善射居中策应,白季带二三子立于板后,弓发两矢即收弓。”
“唯。”
周边的十来个健奴闻言从驮马和车上拿出甲胄,互相帮着穿戴好后,缓缓搭弓。高丙沉默的从马镫旁的?(装弩的袋子)中取出一张六石蹶张弩,坐在地上,双脚脚掌贴着弩臂嵌入拇指上方,两手握住由牛筋鞣制成的弓弦,双脚向前蹬,上身向后倾倒,腰、腿、手同时发力,慢慢拉动弓弦卡进弩机后方的牙上。再从腰间的兰(盛矢的袋子)里取出特制的短小弩矢放置在弩槽上后,站在由婢女撑起的护板和牛马后用望山测算了下鲜卑骑兵的距离。
在王安带着众人组织防御的时候,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阿翁。”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安转头看去,只见自家大郎又兜转回身,往阵边冲来。
“你这逆子!”
“不是叫你赶紧逃命去吗?为何回来啊。”
王安脸上懊恼,为自己这个不听劝的大郎感到惋惜。
罢了,罢了,看来今日我云中王氏全族男子俱皆要死于此地了。
“阿翁,霜儿已经让延寿先带回去了,我觉得事有可为。”
“鲜卑斥候都快到眼前了,那大队骑兵也不远了。”
“就是还有一段距离,我觉得可以把鲜卑骑兵引走,到时候再折返回来就是。”
“此招太险,万一被鲜卑骑兵追上...”
王苍没有接话,只是自顾的说道:“阿翁,孩儿向你借两个人。”
“嗯?”
“白叔善刀,高叔善弩,有二位叔叔护着,再分出三匹健马,一人双马,孩儿有自信引开鲜卑人。”
原来,王苍带着伴当行了二三里,忽然心生一计。
现在只有鲜卑斥候知道自己等人的位置,自己在大队鲜卑骑兵到来之际,将几个斥候杀尽,再将剩余骑兵其引开,岂不是能救下众人性命。
想到此处,王苍把怀中的幼妹交到王延寿手中,不待其回话,勒马兜转回到阵边。
却说那鲜卑斥候回返打马行了几里,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队鲜卑骑兵。
旬前,汉朝发三路骑军和南匈奴仆从军出雁门、云中、代郡三地,各带万骑,一人三马,携十日干粮进攻檀石槐于弹汉山建立的王庭,意图把边境线向外推进两千以里。
其中被新表为破鲜卑中郎将的田晏正是从云中所出,其麾下所率的万余精骑军容严整,见过王师的王安心想:此次战争过后,未来几年的云中应该能安稳了。
目光一转,弹汉山鲜卑王庭。
王庭的最中心一处可容纳百余人的巨大王帐,正上方有一张用整只白虎皮毛铺就的王座,正值壮年的檀石槐大马金刀箕踞于上首,三部鲜卑的十位大人坐在下首的胡床上。
帐内,听着斥候传来的情报,南面的汉人竟然敢组织反击我鲜卑,各部大人觉得被小看了,神色大多愤慨。
性子最激的阙机更是叫嚣说道:“至尊至贵的可汗,看来是我们把汉人打的还不够狠,本来准备下月到辽东搜刮些美人回来进献给至您的,看来汉人比我们还急,知道给我们送马来了。”
在座的其他各部大人皆笑出声来,脸上神色轻松,并没有把这次出击的汉人骑兵放在眼里。
同属于东部鲜卑的大人弥加揶揄道:“如果没抢到美人,会不会把你最美的阏氏献给可汗?”
阙机听得面色涨红,一双细眼瞪着弥加,憋了半天,临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草原上的一切都是可汗的,如果可汗要我的阏氏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
“哈哈哈哈。”
各部大人听到这话,笑得更加开心了些。
几十年来,除了十一年前的汉将张奂那次,鲜卑的儿郎与汉军交战从未有过什么大的败绩,众人从心底也是没把今天的集会当成事儿。
毕竟,如今的鲜卑吸收了之前匈奴的十万余落部众,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底气和实力都是鲜卑有史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