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律推演神色放松,没把这几骑汉人当回事,但当箭矢射来之时。
他有些慌了!赶忙伏下身子。
这六石的蹶张弩快,短小的弩矢后发先至,贴着日律推演的头皮射过,带着几缕发丝,刺进了身后那骑的胸膛。
王苍的长稍角弓慢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刺进了日律推演的右臂。
“死奴!”
日律推演起身,大臂上的尾羽还在不断颤动,每一下颤动都仿佛在嘲笑他的疏忽,让他愤怒难当。
连田宴带来的万余汉军精骑都被自己打的全军覆没,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被几个汉人伤到。
自己身后可是上万骑军,日律推演一时间怒气攻心,对左右说道。
“狼戈,你带部众把那个几个汉人给我捉回来,特别是那个叫什么王苍的,我要亲手杀了他。”
“其余部众绕开县邑,留下几骑监视就够了,狼山、狼角你们几个各带千骑散开到周边抄略一番后继续向前,在沙陵城下集合。”
“遵命,大帅。”
几个小帅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打起唿哨,招呼自家部众,分别策马朝着另外几个方向散去。
而追赶王苍的却是日律推演的小儿子日律狼戈,领着自家的几百部众向前追赶而去。
本想把鲜卑人引诱走的王苍看向身后稀稀拉拉的几百骑,目光一沉,脸上满是懊悔的神色。
是我把鲜卑人想的太蠢了,也把战争想得太简单了些,没想到只分了几百骑来追我,那阿翁岂不是?
抬起头,王苍的眼中已经盈满泪水,恋恋不舍的朝着身后深深的看了几眼,除了衣衫破烂的鲜卑骑兵,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了。
一旁的白季打马上前,扬手抽了一马鞭在王苍胯下战马的臀上,战马吃痛,迈着蹄子加起速度向前疾驰。
点点晶莹随风飘散,只怕这是和此世的阿翁阿母见过的最后一面罢。
而在临时搭建的圆阵中,王安看着鲜卑骑兵从密密麻麻的灰影到须发样貌依稀可见也就短短几分钟,眼中的热泪流得满脸都是。
既然这些骑兵能来到这里,那说明自家大郎应该殒命在鲜卑人的刀下吧。
强自振作精神,王安看向周围眼神灰暗下去的目光,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策马而来的日律部骑兵阵型松散,大部分只穿着破烂的羊皮袍子,行至近前还能看到袍子上东一块西一块黑乎乎的污痕,扑面而来的风也带着一阵令人作呕的膻腥。
“射!”
稀稀拉拉的箭矢冲着鲜卑骑兵射去,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两轮箭矢拢共也不过射落十来骑。
“收弓,拔刀。”
其余众人抽出环首刀静静的等待着鲜卑骑兵冲到阵前,刘二又起身射了一轮后也弃弓抽刀。
鲜卑骑兵见反抗激烈,在各落头人的指挥下分成左右两队,从圆阵旁依次策马而过,顺带把手中的骨箭射向阵内。
几骑后方而来的胡骑自恃勇力,拍马冲到阵前,挥刀砍断车马间的绳索。藏于板后的刘二抓住战机,立刻点了两名健奴起身冲出板后,持刀上刺,把几人刺落马下。正欲返身,就见漫天骨箭飞来,把三人钉在了地上。
“刘二!”
躲在板后的王安见状,眼含热泪,双拳死死的攥着,但也不敢贸然冲出阵中。后面飞驰而来的鲜卑骑兵见状,也不上前,只是依次把手中的骨箭射出。
木板上“叮叮叮”地声音不绝于耳,就跟雨点打在伞上似的。耳旁不时有健奴低沉的痛呼和婢女的惨叫声传来,却是被其中力大者一箭穿透木板,连着肢体钉在了木板上,或被射雕者一箭瞄准缝隙当场射死。
听到惨叫声,策马而过的鲜卑人愈发兴奋,仰头打起唿哨,沿着官道向着城周各处乡亭赶去。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少,有悍勇些的健奴欲起身回击,也被当场射死。
王安和柳氏被众人护在中间,侨儿撑着木板挡在二人身前,一支铁箭射穿木板把她连臂带人钉在地上,柳氏摇了摇,竟纹丝不动,茫然四顾,到最后仅剩自己两人还活着。
已到中年的柳氏略显丰腴,眼角也爬上了纹理,但目光还是一如当年河边初见时,盈盈如水。
抬头温柔地看着王安说道:“想来霜儿这会应该安然无恙了吧?大郎出生时天象有异,定然不会有事的。”
在边地生活了快二十年的柳氏知道,假如落在鲜卑人手上那还不如马上死去,颤抖着摸出大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