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站在店铺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便微微点了点头。
倒是斜对门,那在铁砧上敲打的铁匠,忽而朝着自己小跑过来了。
宁亦皱眉看着,见他裸露着胸膛,下半身穿着一件透气的麻布围裙,匆匆走来。
“这位新来的邻居,你这私收药草,可是犯了临漳城的忌讳啊!”
古铜色肌肤的铁匠,长着一脸络腮胡。
他一开口,就让宁亦内心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我只收这么点药材,还犯了错?”
“嗨!我就说你是外地来的呢!你不知道,那龙虎门不准人私自挖矿,云烟派不准私自收购药材,那什么,对,需要去办理一个丹师证!没证,那跟药相关的生意,谁都不能碰!”
宁亦眉头皱了起来。
“那这证?要银子还是?”
“炼丹师!只有炼丹师才能领这个证,老弟,我看你人还不错,你不要跟那云烟派作对,他们手段可多……”
宁亦听着铁匠的话语,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炼丹师炼制的,大部分是修士所用的丹药,药性大而重,与寻常百姓,是不搭噶的。
但为什么,连百姓需要的平价药堂,也一把禁止了?
在江州的时候,便是搜地三尺的青云宗,也不会这么做的。
不想这里的二流正道门派,做得这般绝。
眼下这铁匠,却是个憨厚的。
宁亦不过与他交谈了一会,便压下了心中愤慨,邀请他去了内室,喝茶聊天起来。
这铁匠是临漳城本地人,唤作‘元骞’,从小便在这街区长大,后来父亲死于疾病,便继承了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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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元骞所说,他店铺所需要的铁锭,都是从龙虎门那拿的。
价格高不说,还都是些熔炼的回收料。
因着他这里只打造一些农具,卖给的都是些穷人,所以日子也不太好过。
这都快三十了,积蓄没几两不说,也没个婆娘。
宁亦虽也告知了名字,但只说自己是江州过来的,有些制药的手艺,没有透露修士的身份。
元骞虽然体格不错,但资质不行,连个炼体境都进不去,开了个铁匠铺,却经常被龙虎门的弟子勒索钱财。
不过他是个乐天派,只要不挨饿,他睡一觉,也就把这些糟心事给忘得差不多了。
据他所说,街上的都是些讨生活的,日子都过得苦,只原来这里的丝绸店老板有些帮派背景。
那老板把店铺转给宁亦,估摸后续他们都会受到影响。
宁亦倒是对这点有些好奇,便问了起来。
“他转了店铺,怎么对你们还有影响?”
元骞顿时大吐苦水。
“你不知道这条街的税收有多重!原本这街面上的店铺,都是满的,但经不住云烟派收一次税,龙虎门收一次税,他们下边的血誓盟跟百鸣帮又各自收一遍!唉,原来那丝绸店掌柜看着我们难,便叫他儿子,那个百鸣帮里当官的,免了一部分……”
这一番了解,宁亦才知道为何临漳城也是个大城,但这城东街道上店面开得那般少了。
以元骞的这个铁匠铺来说,每年要上交的税收以及各项杂费,竟然达到了快四十两的地步!
打造一些农具,根本凑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这元骞,还兼职着替人跑腿的活计。
就这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
逢年过节买点豆腐,便当是丰盛一餐了。
越聊下去,宁亦越觉得这里的百姓忍耐力也太好了!
大部分都挣扎在生死线上,居然就这么过着,被头上的几把镰刀,一轮又一轮地收割着……
:()邪尊收手吧,没必要坏事做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