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后,公元一八四年四月
雒阳,袁府,正堂
“长社?”
………………
就在三日前,朝廷终于下令出兵,以北中郎将卢植领副将护乌桓中郎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六万军马出旋门关兵指冀州,进剿张角主力;左中郎将皇甫嵩及右中郎将朱儁各领一军,以五校、三河骑士为主力,辅以从雒阳本地各世家处征募的奴客佃户共四万多人,由轘辕关入颍川进攻颍汝联军。
卢植当日便已率军出发,皇甫嵩则需等待新募之军集结,等了两日终于集结完成准备出发,临行前袁隗却遣人请他过府一叙。
皇甫嵩出身军门世家,其父为雁门太守皇甫节,其伯父则是鼎鼎大名的“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本来凉州士族就与关东士族交冾不多,更何况他这样的军门世家,自然历来是与关东士族没有联系的,此时作为关东士族首领的袁隗却遣人来请他,皇甫嵩虽然不想去,但还是不得不去拜见,当下命人备车,径往袁府。
袁府上下早已准备妥当,袁隗降尊纡贵,竟亲自在府门前迎接,他见皇甫嵩下车后急忙迎了上去,执手并肩进入府中,一副倾心相结的态度,皇甫嵩受此礼遇,心中感动莫名,不由得生出一番知遇之感。
皇甫嵩不知道的是,为了他这个主帅的人选,皇帝和朝臣之间经过了相当极限的拉扯,本来皇帝打算以中常侍骞硕为主帅,朝臣则以骞硕未尝典军事为由抗驳,又拟让何进之弟何苗为帅,又抗驳,朝臣也举荐了三个人选,结果也皆被皇帝否决,朝臣与皇帝各不相让,搞到太尉杨赐罢官,最终只得推出曾在东观勘校典籍的卢植为北军主帅,而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一个是凉州军门世家,一个是会稽寒门出身,身后没有多少关东世家的背景,此时推他二人出来,无非是皇权与士权之争后的妥协罢了。
袁隗此时邀请皇甫嵩,一是为了探明底细,二是为了示好拉拢。
进了内阁,宾主落座,袁隗先叩问了皇甫嵩入洛以来的境况,继而厚加慰勉,然后徐徐言道:“此次朝廷以义真节制大军进剿颍川蛾贼,老夫请你前来,一是慰劳,二是看义真还有什么需求,三则是想叩问义真此次出征有何规划。”
皇甫嵩起身拜道:“回司徒公,嵩闻报蛾贼现蚁聚新汲、许县、鄢陵三县,虽然贼势浩大,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嵩当尽锐出击,扫平黄巾,以靖国难。”
袁隗听了后微微颔首,笑道:“义真,场面话在朝堂上说说便了,如何在我面前也要饶舌?我想听的不是你的决心,我是问你有何方略。”
皇甫嵩心中一凛,沉吟道:“……,司徒公,蛾贼其势不小,虽云乌合之众,难保无有高明之士,新汲令朱敞颇有谋略,可称能吏,依然战败殒身断送一境,未曾交兵之前,嵩实不敢断言方略,不过嵩亦有所预也。”
“但说何妨。”
“嵩与蛾贼决战之地,当在长社。”
“长社?”
“正是,司徒公,府上可有舆图?”
“有。”袁隗说完,目视了立在一旁的随侍一眼,随侍立刻明了,转身而去,不多时就带着两个仆役手捧一张地图回来。
“展!”
“唯!”两名仆役随即将地图横展开来,皇甫嵩走上前端详片刻,继而以手指向一处道:“在此。”
袁隗也走上前来就着地图看去,只见皇甫嵩手指之处,正是长社。
“司徒公,蛾贼向西据新汲、许县、鄢陵三县,意指雒阳,则长社将是其必取之地,这里水路丰沛,道路通衢,扼于此地,即可近逼轘辕,割据颍川,遮断关东与雒阳联系,更可与南阳、冀州、兖州之蛾贼朋比连势,遥相呼应。嵩以为,长社若失,不但雒阳危急,关东亦将非复朝廷所有。”
袁隗看着地图默默不语,这地图虽然画的很抽象,但长社与周遭地区的关系还是能明显凸显出来,袁隗听着皇甫嵩的解构,一时间后背寒意丛生,心中默念‘张角啊张角,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本以为是养了条老狗,谁成想竟变出只饿虎来。’
袁隗瞑目长叹,情势现在远超他的掌控,让他有种骑虎难下之感,此时看向皇甫嵩,见其看着地图也是怔怔发愣,他在官场纵横几十年,此时心下甚明,拈须问道:“义真有何难处?”
皇甫嵩越看地图越觉肩上担重,朝廷以为颍汝联军只是偏军,故而令他以新募之兵退敌,其实这才是黄巾军杀招所在,之前据闻司隶地区也有黄巾结屯立方,后来不知何故全部散去,此时若司隶还有这一方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