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丈,何时渡我们过河?”齐润急切地问道。
老人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不忙,不忙,此时还不到时候,唉,你们饿了吧,来来来,我们准备了饭食,先吃饭。”
老人招呼着,身后的妇人们立即从怀里摸出来些布包摆在篝火旁,老人把它们一一打开,都是些豆面野菜饼,老人也从怀里摸出来个布包,打开一看,正是他白天钓上来的那尾金色鲤鱼。
“都是些庄户饭,别嫌弃,先趁热吃着,我给你们把这鱼烤了。”
齐润此时映着火光忽然发现这些妇人手臂膝盖满是尘泥,再看小男孩,也是一身的土,手腕那里似乎还有擦伤。
见她们都立在那里憨厚的笑着,齐润瞬间明白了她们必然是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有点火把,摸着黑在这林间暗路上走到了这里,这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跌了多少跟头。
齐润瞬间感觉眼底有些潮气泛了上来,心里知道这些饭食怕也是她们好几日的口粮,此时却全拿了出来招待自己这些人。
“老丈,这……”
“什么这的那的,吃吧。”老人拿起饼挨着个的塞到了齐润等人的手里,笑着说:“俺知道你们的事,你们是想给咱们穷苦人挣命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程爷爷的儿子远志大叔也是太平道的!”小男孩一脸骄傲的在旁边帮腔。
“程远志?程师兄!”齐润先是吃了一惊,他一开始还对历史上真有程远志这个人而感到疑惑,结果现在人家的父亲都见到了,结合之前的卞喜,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写书的看了什么后代失传的史料或者听闻了些已经湮灭了的口口相传过的故事?
齐润在知道这位老人是程远志的父亲后,心中大安,于是笑着打算再郑重给老人拜揖,但接着却见提起程远志后小男孩和老人的眼神明显都灰暗了下去。
他心尖一跳,立马想起按正常的历史线来说,此时涿郡方的黄巾军应该已经被邹靖剿灭了,想当初自己与程远志、张牛角、褚燕、卜己四人在安息县相遇而后匆匆分别,不想这一别之后,记忆里那个爽朗豪气的汉子如今已是战殁了。
“可他们说,远志大叔已经……”小男孩哽咽着说起,更是忍不住的滚下泪来,老人也红着眼圈一声不吭,只是手上刮鱼鳞的劲越来越大。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败的人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默然不语,在老人身后站着的那几个妇人也轻声抽泣起来。
齐润正不知如何安慰时,老人先发话了。
“莫要哭!远志做了偌大事!死的也壮气!我老汉还以他为荣哩!”
男孩听了,嚯的一声站起来,仰着还挂着泪珠的稚嫩小脸高声说道:“我长大了,也要加入太平道!也要当黄巾军!”
崔石头伸出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说着,他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那块烙印着齐营的竹块,塞到了小男孩手里,很认真的跟他说道:“等你长大了,就到广宗来找我们!我们是太平道黄巾军齐营的!这个就是信物!”
小男孩握着竹块,大大的眼睛中闪烁出光来,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唉,别说了,快吃点吧。”老人疼爱的摸了一把小男孩的头,把手里的鱼插到树枝上,斜立到篝火边,然后笑着看着齐润这些人。
齐润咬了一大口饼,不知为何就觉得今晚的这豆面野菜饼特别好吃,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一个,又伸手拿起一个来,忽然想起个事来,忙不迭的问道:“程老丈,这里离延津渡有二十几里,咱就算现在走,到那里也得天亮了。”
“为啥要去延津渡?”老人一笑,说道:“延津渡查的严哩,官家的船打着字号灯笼从那走,也要被盘问半天的。”
“咱不能从那渡河。”老人说道。
“不从那渡河?”齐润闻言疑惑了,这浊河其实就是黄河的古称,面前这段河面有二十多里宽,河水流速快,河岸还陡峭,眼前只有延津渡可以过河,如果不去延津渡从哪走?难道要绕到上游去吗?那要走到什么时候。
老人看着齐润疑惑的表情,笑着说:“小兄弟不必担心,其实也算你来的时间正好,此时正逢浊河枯水期,我知道一处地方,据此只七八里,那里河面平缓,露出的滩涂也足以停船。你要是晚一个月来,这汛期便到了,那时除了硬闯延津渡,我也没有办法。”
“哦?竟有此等地方?那真是太好了!”齐润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