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义拿着齐润口述管荷书写的那些绢纸来到了张角的宿屋门前,张角此时正倚坐在床头喝药,张梁则坐在桌边向他汇报一些情况,马元义在门口一闪身,张梁就用眼神制止了他,于是马元义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着。
“兄长,元义找我,我先走了。”
“元义……”张角想要支撑起身子来,但他依旧浑身无力,想再坐直一些都办不到,他垂下了头,叹了口气:“也好,这些日子便多劳你们费心了。”
“兄长说哪里话,你安心将养,待身体好些再出来视事也不迟的。”
“不迟?”张角笑着摇了摇头,张梁扶着他躺好,于是快步走到门口,带上门问马元义道:“何事?”
马元义兴奋的把那摞纸递给了张梁:“川岳写的。”
张梁接过后扫了一眼,“你看过了?”
“看过了,川岳这小子真是厉害,我之前还忧虑不已,看过他的分析,我立马觉得豁然开朗。”
张梁闻言,翻看了一下,抬起眼来时神色颇为不满:“放弃城池?”张梁把稿纸递还给了马元义,冷哼道:“乱弹琴,就说这广宗城吧,我们在这经营布局了近十年,他说撤出就撤出,还要各部都退到山林里去,去当土匪山大王吗?”
“纸上谈兵,妄言军略,这不是活脱脱的一个赵括么?”
“四师叔,这……”马元义一时诧异起来,齐润写的内容他看过了,很受启发,本想马上拿给张角看一下,但没想到在张梁这里碰了钉子。
“不必多说了。”张梁摆了摆手,问道:“据斥候探听,官军正在准备撤围进军下曲阳?”
“是。”
“哼,真是天助我太平道成功,待官军到达下曲阳之际,那时候三哥出城迎战,我则率领广宗精锐攻其后背,两面夹击,何愁官军不破。”
张梁笑道,意气风发的拍了拍马元义怀里的那摞纸:“这些东西,叫川岳自己留着吧。”
“可……”
“好了,不要多说了,你快去准备出兵事宜,到时候我领兵出战,你镇守广宗。”
“唯!”见张梁主意已定,马元义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拜揖告退,去做出兵前的各项准备。
………………
广宗城外,官军大营。
“将军,那袁家的公子也忒无礼,您才下令拔营进军下曲阳,他居然就要带部曲回巨鹿,要是人人都学他,这兵还怎么带!仗还怎么打!”
说话的将官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异常高大威猛,他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扶在腰间的大刀刀柄上,光秃秃的脑袋上有几条猛兽爪痕造成的伤疤,一片刚硬的络腮胡子呈扇面形茬在他颌下。
在他面前,董卓正与四五骑立在高岗上冷冷的看着脚下的营盘,一支部队正渐渐的走出营门向着西方开进,董卓浓密的胡子颤动了一下,好像是被笑容带动的,他向身边的一个骑士晃了晃手中的马鞭。
“呜——呜——”拿命骑士会意,马上吹响了号角,紧接着四下里号角声次第响起,高岗脚下,营盘内的空地上开始陆续出现一个个的士兵,他们在指挥下哄哄乱乱的列队,整阵,渐渐的组成行军队列,从北面的营门依次出发。
董卓看着这营盘内蚂蚁乱糟糟一样的部队,大胡子又咧开了,这次他笑的露出了牙来。
“华雄,看看,这就是关东的士兵,呵呵。”董卓对刚才发表不满言论的将官说道:“真要打起仗来,靠这些烂在都城里养优处尊少爷兵和临时纠合的家奴们能有什么用?”
“要走的就叫他们走,真要打仗,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边地武人!”
“哼,阿哥,我们在边地跟胡人一月数战,最后还要来收拾这些老爷们搞出来民变,真是令人齿冷。”
“叔颖,这些话,当着咱们兄弟说说便罢了,日后到了大将军府,可要谨言慎行。”
“这是自然。……,阿哥,咱们真的要转投何家?那几个宦官我看了就恶心。”
董卓扬起了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朗声笑道:“哈哈哈,投何家?他何家不过是世家和宦官争夺的棋子,我们跻身其上,正好可以左右逢源,叔颍,你看着吧,这外戚与宦官的权势之争已到临界点,不出几年便会彻底爆发,那时我们这些边地武人才有机会扭转这大汉数百年来外戚宦官交互专权的世道!”
“阿哥所虑长远!愚弟佩服!”董旻大感激动,就在马上抱拳一拜。
“誓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