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渐露,晨光熹微,官军已经悄无声息地部署在预定的位置。袁绍站在高处,远眺着前方,对面的山坡上有黑红二色的旗帜在磨动,陈庄的官军也已经进入伏击位了。
袁绍不断的用手指敲打着剑柄,心中焦急而忐忑,按理说,就算走的再慢,这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也该到了,他已经派了三波探骑去巡视,可到现在都没有一骑回来。
网结好了,苍蝇却怎么也等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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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河边,一个骑士正在策马狂奔,他正是袁绍派出的探骑,他们总共四五骑,刚到了漳河边就遭到了埋伏,只有他因为脱队去解手而躲过一劫,就在他回头张望追兵时,一支利箭插在了他的眉间,死尸倒坠落马,没多久,两骑疾驰而至,正是刘五与鞠义,刘五笑着将手中空弓斜挎到肩上,跳下马来查看,他刚伏下身子,就觉后背一痛,一点矛尖透胸而出,一口鲜血汪的一声从他喉咙处顶上来喷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刘叔!”远处传来了王则带着哭腔的呼唤,刘五他想要扭回头去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的全身抽搐起来,他大睁着疑惑不解的双眼,身体不自觉的脱力倒在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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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埋伏地,时间在紧张而焦虑的等待中流逝,终于,太阳升到了天空的最高点,袁绍正打算再安排一大哨探骑瞻视敌情,远处,忽有一人一骑长驱奔至,看那人穿着打扮,明显是黄巾军的装束,他骑着一匹通体黄褐色的骏马,用一支长矛挑着一领官军探骑的外衣,一边在路上奔驰一边大喊:“韩中丞何在!?”
袁绍眼神一凛,心知情况有变。他向身边的张合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站起吼道:“来者何人?!”
“我乃西平鞠士平!乃韩中丞部曲校尉!我有紧急军情上报韩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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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说的……”齐润坐在一块大石上,愣愣的盯着地面,双眼发赤,面色阴沉的可怖。
王白单膝跪地拱手报道:“他们其实并非巨鹿的部队,而是御史中丞韩馥的部曲,名义上是押送铁锭去幽州,其实暗中韩馥还有东西需要他们护送,结果被咱们给劫了。”
齐润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那次劫官铁,管荷确实是翻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封有百余金。押运官铁为什么还要携带这么多金子,之前没有细想,此时这些才完全联系起来。
“参事……”王白想说什么,又像是不敢说,忖测着进退两难。
齐润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站了起来,再次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参事,那几十个弟兄说,之前是打算跟着鞠义潜伏下来等待时机一起发难,可那天经过了诉苦大会后,他们都明白了自己应该为谁而战!他们也是苦出身啊,参事!”王白急切的说道:“之前是怕被猜忌才没有如实上报,这次的事情他们也并不知情,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跟鞠义走,鞠义把他们也骗了!”
“参事,开恩吧。”王白说到这里,抱拳作揖,不敢抬头。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王则站在一旁泪流满面:“齐大哥!杀了他们给刘爷报仇!”
齐润没有说话,他立在那里,眼前浮现出刘五的样子,他想起自己受伤行动艰难时刘五照顾自己的样子;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刘五骑在马上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想起面对吕布时,刘五虽然颤抖但依旧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他想起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刘五便不辞辛劳路远,一直护送自己到广宗,哪怕被软禁也毫无怨言的样子;他想起刘五买马归来,得意的如标枪般挺立在营门前等着自己的样子。
‘毋需归’,这次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齐润擦掉了眼泪,拍了拍王则的肩膀:“刘叔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向自己的兄弟讨!”
“参事……”
“你快马赶至前军,把这事告诉公明,我们不能再去下曲阳了,叫他到后军来议事!”
王则咬着嘴唇,狠狠地揩掉了泪水,点头应道:“唯!”,然后他一个旋身飞上马背,疾驰而去。
“王白。”齐润回头看向王白唤道。
“参事。”
“那几十个兄弟,编入我的亲卫队,以后由你指挥。”
“参事,这……”
“去拿舆图来。”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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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县,官军大营外,官军结成了阵势,面对着远处扬起大量尘土的黄巾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