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顺的话,接连响起。
如一根根钢针,扎入栾廷玉的胸膛。
“栾廷玉,当时你跟梁山贼首李忠说那番话时,我就藏在旁边石洞中,听得真真切切。”
“李忠说,咱们祝家庄的人悉数被擒,只可惜逃走了一个头目。那时候我才知道,是你与梁山贼人勾结,我庄上弟兄全都被抓,只剩得我一人侥幸躲藏起来,没被抓到。”
“你听说走了一人,顿时十分焦急,请李忠命人搜山,万不可让我走脱,若是走漏风声,祝家庄就会有防备。”
“然后,你说迟则生变,让李忠点齐兵马去找黄将军,赶在三公子反应过来之前,击溃黄将军人马。”
听到这里,栾廷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当时林中被俘之时,他听到杨哲询问李忠,那人可还躲在那里。
显然,这一切都是梁山做的局。
人家早就知道,祝顺躲在那里,故意让人假扮自己,栽赃陷害。
只是,他却想不明白,杨哲要报仇,当时便可以一刀杀了自己。
又何故做出这么多事情来?
就在栾廷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祝彪的吼声再次响起“栾廷玉,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祝彪显得痛心疾首“当时击退贼人,黄将军言道是我庄上教头诈他,我还不信。若不是祝顺逃得回来,怕是今晚你连我庄子都要赚了!”
栾廷玉心知是杨哲设计,却也百口莫辩。
祝彪也不再跟他多说,庄上强弓硬弩如雨点般射下来。
栾廷玉无奈,只得拨马离开。
那些庄客自是不再跟随,四散逃去,只留下阎五带着几人相随。
祝彪害怕他身后还有梁山大军埋伏,也不敢贸然出庄追击。
几人走了四五里地,栾廷玉心中苦闷,大声吼道“杨哲啊杨哲,你何不一刀杀了我,却要如此折磨我……”
想他栾廷玉,练得一身好武艺,扬名江湖。
排兵布阵,亦有精通。
本以为投身军戎,凭着真本事,搏个功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只是,却因性子耿直,不善溜须拍马,数年未得丝毫提拔。
反而恶了上官,罚了半年俸禄。
他心灰意冷,流落江湖,才选了祝家庄这么个地方。
只因月俸多了些,方才屈身做了枪棒教头。
虽说再无出头之日,却也乐得清闲。
本以为得祝家父子看重,在庄中备受尊重,倒也自在。
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安稳日子肯定是没得过了。
搞不好,过几天捉拿他的海捕文书便会传到各州县……
“教师,此时该去何处是好?”阎五开口询问了。
听到询问,栾廷玉愣了愣。
他突然发现,离开祝家庄,天下之大,他却不知道该何处容身。
原本还对他奉若神明般的庄客,此刻一个都不见了。
反倒是阎五和他的那几个人,都跟了过来。
“若是教师没了去处,不如咱们上梁山好了!”阎五再道。
“上梁山?”栾廷玉一愣。
旋即,他笑了“阎五兄弟,不如你还是回梁山吧!想来你对杨哲有救命之恩,他必不会为难你!”
“那教师你呢?”阎五恳切道。
见他不说话,阎五又道“教师,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以教师本事,定可以坐把头领的交椅。”
栾廷玉苦笑道“当初便是我带人捉的杨哲,还差点让他在祝家庄丢了性命。哪怕是我愿意上山,他又岂能容得下我!”
“若是栾教师能上山,杨哲扫榻相迎!”就在此刻,斜刺里冲了一彪人马来。
火把照耀下,为首那人一袭青衣书生打扮,不是梁山寨主杨哲,又是何人。
说时迟,那时快,杨哲已到跟前。
他翻身下马,朝栾廷玉拜了拜道“如今世道不明,好人多舛,有本事难展抱负,阿谀者全登上位。栾教师,何不跟我上山坐把交椅,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咱们一起拼出个朗朗乾坤,岂不快哉?”
栾廷玉双目圆睁,盯着杨哲,牙关紧咬。
他想一刀结果了杨哲性命,却发现手中朴刀紧捏,却是下不了手。
他想破口大骂,却又不知该从何骂起。
他,似乎应该憎恨杨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