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夜幕降临,树下环绕着成群结队的小飞虫,还有几声青蛙的鸣叫。
江浣站在原地,看着车辆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过身往家里走。
这个时候外公已经昏昏欲睡了,外婆坐在门口,看到江浣回来瞌睡都没了,大着嗓门说:“你干什么去了,买包烟买了半天。”
“段叔,在睡觉,叫了,叫了一会儿,才开门。”
江浣把烟放在桌子上,把剩余所有的钱放在旁边。
他虽然缺钱,但还不敢私吞了外婆的。
外婆斜睨着他,说:“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就猜到瞒不过她,江浣想了一会儿,把事情原委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至此那个问路的男人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江浣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外婆听到后忽然站起身来,十分严肃地和他说:“别和城里来的人接触,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
“他就是,就是……问路。”江浣有时候觉得外婆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那也不行!”外婆瞪着眼睛说,“你忘记你那不要脸的爸了吗?那个吸血鬼一样的东西,我们一家都是因为他才会这样!”
江浣张了张嘴,平时说话就已经够吃力,更别说吵架。预设好的话在心里转了个来回,最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外婆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最后厉声道:“听明白没有?”
她的声音很大,直到话音落了,江浣耳朵都是嗡嗡的。他有些佩服外公即使是这样都能睡得雷打不动,但也许是已经醒了,在装睡。
毕竟外婆这些年的想法,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外公偶尔插嘴几句,就被自己媳妇劈劈啪啪说得抬不起头。
他点点头,妥协似的说:“……知道了。”
.
等重新开回村委会,程景野才意识到里面可能没人这个问题。
所幸值班室的保安在里面打鼾的声音够大,程景野顺着进去,对方似乎已经和省台打好了招呼,给了他员工宿舍钥匙。
程景野又开了十几分钟碰碰车,终于到了这所谓的员工宿舍。
很脏、很乱,上一个住客估计是在这里逃过荒,全部都是成箱的过期泡面,煮过面的锅甚至没洗,里面已经长了霉。
一张床放在角落里,程景野掀起一角,里面突然跑出来一只油光水滑的蟑螂。
“操。”
程景野往后推了一大步,看着那只蟑螂从床头窜到床尾。
他的声音唤醒了外面走廊上的声控灯,这时程景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
今天他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但这次不同,声音短暂利落,是一条手机短信。
能用这种堪称古老通讯方式的人,除了程明,他想不到是谁。
打开一看果然没猜错,上面显示的文字也和铃声一样简短——
[想明白了就回来。]
走廊上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的寂静又暗了下去,程景野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比之前迷路遇见那个讹钱的小结巴还要烦躁。
砰的一声响,程景野从房间里出来,拿着自己的行李重新回到车上。
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放在副驾驶上,他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