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眉头紧紧拧成一个 “川” 字,思索发生了什么,可到头还是没头绪。
不过他的决断有了,停下脚步,斩钉截铁地说道:“买!立刻告诉那些江南的药材商,我要两万斤货!元胡、玄参、三七、白术、白芍、杜仲........你们看着账上的库存分配。不过,价钱必须得给我降一降,我们黄家不是只有一笔买卖做。”
这话吓住了黄炳,玄参那些还好,元胡那玩意号称“马吃抵人参”,可到底是给马吃的,马哪有人金贵,草原向来是这药材的主要销售地。再过几年要打仗,元胡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没打仗前用不了多少,打完仗也用不上了,马救回来的成本说不定比人还高,军队的常用做法就是马受了大创,二话不说杀了当军粮。
他父亲买这么多,到时候卖不出去,就是转为给妇女用的延胡索散配药,也卖不完呀,哪有那么多愿意看病的妇道人家?
到时候高价买来却大量积压,亏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
“父亲,除元胡外的那些药材,我们找其他地区的药材商补了不少,再买?”
他小心地将这话说与黄樾听,黄樾听着儿子的这番话,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黄炳的衣领,将他拉到跟前,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低声怒吼道:“你懂什么!手里没货和有货卖不出去,那能是一码事吗?元胡这东西,只要咱们手里有,哪怕是亏点钱,也可以接受。可要是到时候没有货,那些军头们可不会跟咱们讲道理,他们是真的会杀了我们全家来抵账的,你懂不懂!”
黄炳被父亲这疯狂的举动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只能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父亲,我懂了,我懂了。”
老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老爷,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大少爷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这军供的买卖,咱们确实是头一回做,难免会有些差错。大少爷平日里既要管着原来的生意,又要操心这军供的事儿,两边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很不容易了。您就别再责怪他了。”
黄樾看了一眼老管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儿子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炳儿,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亏本是肯定的了,但咱们别无选择,必须得做。河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不清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但生意不能因为这个就耽搁了,咱们难做,别家也一样不好过。
如今这世道,生意比嘉祥三十几年的时候还要难做。那时候,不过是大人物们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这家倒了,明天那家亡了。
可现在呢?你去会馆里听听,就知道有多少人家都在唉声叹气,抱怨生意亏钱了。”
黄炳低着头,满脸的羞愧与自责,静静地聆听着父亲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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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贾府的院子里,王熙凤刚刚声色俱厉地训斥完府里做事的管事们。她怒气冲冲地回到屋里,独自一人静静坐着。蓉大媳妇在金荣那件事情之后,就彻底卧病在床了,病情比原先严重了许多。大夫说,这是气急攻心,再加上长期的忧郁积滞在肺里,导致病情复杂,治疗起来不仅难度大增,所需的时间也会更久。
平儿此时临产在即,每日只能静静地待在她屋子里,由蕴儿陪伴在侧,如今她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找不到了。
而三月府里的开支又不得不进行调整,这儿需要补上一些,那儿又得节省一些,每一项都得精打细算,容不得半点马虎。
贾琏的祖父过世前,将家产分成了两部分,给贾琏的是在他在世时陆续赏赐下来的;而过世时剩下的那部分,就都留给了府里的其他人。这个做法当然有违礼法,只不过质疑声后来都被刀把子捅了回去,没人再敢咋舌,再加上贾琏每月都会给官中供奉不少银子,贾母也就默许了此事。
以往,贾府每月花销的大头,一直都是由贾琏承担。谁让他分到的家产不少呢,也正因如此,府里的钱渐渐有了不少结余。王熙凤从王夫人手里接过管家大权后,便对这笔闲置在钱庄的钱动起了心思。正好有人来找她放息,她觉得有利可图,便参与了进去。
可如今,为了补上这三千两的缺口,她不得不把一部分原本放在外头生息的钱收回来。今天在院子里大发雷霆,也是因为她在仔细盘查账册时,发现最近的一些支出存在异常,便找人来询问,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王熙凤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