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回来了。”
顾嶷一袭月白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镶着精致的滚边,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走起路来玉佩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面容白皙如玉,剑眉星目,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玉冠之中,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更添了几分不羁的气质。
“师叔,我开春在峨眉山上收到河运不正常的消息,就预备回乡了,紧赶慢赶这才在六月底回了昆山。” 顾嶷轻描淡写地回了林如海的问,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姿态十分闲适。
“你祖父身体怎么样?”
“还是照旧硬朗,问我去不去考学,我回了句不,他就拿起拐杖赶人了。这不,我离了家,无处可去只得来投奔师叔了。” 顾嶷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满是调皮的神色,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若是只是想在入仕前四处增长见识,我是支持的,可心还是要收的好。” 林如海坐到主位上,习惯性地以长辈的身份对顾嶷进行教导,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中带着关切与期许。
“师叔的话,侄儿记得。可我祖父是进士,父亲也是进士,我家三人中大哥已经是进士,二哥已是举人,只待春闱,我们家又不缺我一个进士。” 顾嶷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你们兄弟三人天资好,才更要珍惜。” 林如海也只点到为止,“你来我这里,是待待而已,还是另有安排?”
“还是师叔慧眼如炬,我想在师叔手下做个幕僚混个日子。” 顾嶷笑嘻嘻的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
林如海看着这个后辈,心里很清楚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于是稍往里头问了一句,“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顾嶷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坐直了身体,“师叔,我一回江南,人们到处在唉声叹气,如今都察院同刑部的人恐怕已经到江南了。
如何不引人关注呢。”
“你若是问这件事,岂不是来错了地方。” 林如海轻笑一声,身体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依我之见,未错也。” 顾嶷讲起他的理解,神色越发专注,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江南士人都说,是漕运系的人做的乱。师叔做得巡盐御史的苦差,如今能有九年,同漕运系的联系不深吗?”
“是老师跟你讲的,还是自己猜得?” 林如海对于后辈的揣测显得异常平静,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顾嶷。
“师侄猜的。” 顾嶷拱手躬身,神色恭敬,“但又不是猜的。”
林如海静静听着。
“我在四川游历,到川西跟随一队千余骑兵深入康藏,在那里看到了拉藏汗下手军队同拉萨僧兵的冲突,从被俘的人那里知道,准噶尔为谋求统一蒙古,用兵青海,强压拉藏汗,期望获得对拉萨的控制。拉藏汗在去岁引起西藏内乱,我所跟随的骑兵大队,正是前往拉萨的,去见拉萨僧俗界的高层人物的。
随军过程中,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去年四月准噶尔从极北之地的俄罗斯那里买进大量火器,论其威力只稍逊匠造监最新式火枪,而匠造监的火枪在从台湾获得西洋枪技艺后进行融合改造的最新式火枪,造价如今看来依旧高昂,产量低下,到现在没能大规模装备步军营,只作为试用少量备给了亲军营。
陕甘诸镇备给的火枪还是嘉祥二十五年制的,在大规模对战中对上准噶尔,并不占优。
他还透露给我一个机密,枢密院的军档里一直有记录,在嘉祥二十九年后金北方驻屯军在越过松花江后的极北之地同俄罗斯人进行了一场交战,但具体情形枢密院也不知道,后金对这场战事的情报进行了封锁,枢密院的探子根本无法深入腹地。
他又和我讲,云南茶马道都司数年前有禀奏,缅甸亦有乱生,同缅甸相接的几个土司都上奏云南布政司,他们境内有流军四窜,请中央处理。
他最后问了我一句话,你们士人说我们是中国,天下之中,物产丰饶,非四夷可比。可北方旧患未除,又生俄罗斯,东南海面未靖,洋船横行南洋,其中货物制造技艺精密,便是内宫监的皇家工匠也不能仿制。
这个天下还是孔圣人书里讲的那个天下吗?三代之治还能治理的了这个天下吗?”
顾嶷说完,不羁之气已无存,反而是露出以天下为己任的士人风骨,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紧紧地盯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