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蛮夷,他们都认,百姓是草原上儿子娶母亲、父亲娶女儿、哥哥娶妹妹的野蛮人,他们也认,只要皇帝和百姓认这套儒家普世制度就可以,他们还是他们就可以。
这是难以接受的,对于自出生起就抱有朴素民族情感的人来说,这比把他杀了还难受。而明末抱有这样思想的人很多,愿意为此而死的人很多,可士大夫中很大一批人在理想和生命之间选择了生命。在另一个时空有一批人既不敢殉道,又不愿意放弃理想,于是做起了隐士,在道家的思想中求苟全。
无论是哪种,都背叛了他们儒家思想中另一条极为关键的理论——华夷之辩。
背叛了这一条,华夏这个玩意的先进性就破产了,那么是个人就要问一个问题了,是什么导致了华夏的落后?
而建立在这一条理论之上的许多上层建筑的存在就会遭到质疑。
这个问题,贾琏没有打算深入讲下去,而是讲起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经世学派的学问大家们开始讲起农商皆本了,强调商业经济的重要性了?
因为当皇帝的家天下破灭之后,他们发现他们所搭建的小家对于野蛮人的入侵毫无办法,一个小家、一个村落、一个乡镇、一个县城所能调动起来的力量阻挡不了八旗军队的进攻。
而理学家所强调的重农抑商及其相应政策,在地域上将中国切分成一个又一个以乡村为单位的细小独立空间,在失去皇帝为首的朝廷官府体系之后,在不同地域之间讲基层宗法,鬼他妈信你,我姓李,你姓王,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我都不认识你,互信都没有,你有难我为啥要帮你。人的自私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理学教养下还有良知的士人无法相信存天理灭人欲,灭出个如此自私自利的士绅群体,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意味着过去几百年里,儒家的人都在自己骗自己,他们为了自己的私而讲大公,无耻之尤。
儒家最推崇的道德在现实面前就是个狗屎。
在亲缘、地域色彩无法团结民众的时候,势弱而还具备良知的年轻士人群体捡起了他们过去最嫌弃的利,以利诱之,通过商业发展带来的流动性,搭建起不同地域之间的联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重新搭建一套理论,来实现救天下。
但是呢,嘴上直接谈钱太Low,于是开始改造理论,谈商得先改私,改完私就得改公,改完公私,就得谈谈新的公私下制度是怎么样的,由于另一个时空下没有实践土壤,就变成了空想,不切实际的地方有很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比起1840年以后的那批滚犊子,他们的思辨反思能力和积极性胜了不止一个境界,至于是什么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而经世学派的人对公私的定义改造,将私纳入公,带来了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