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石猛奇怪地看着李日,道:“你看见了?”
“这两个门环有被动过的痕迹。我们出去时,我将两个门环轻轻转了转,但现在它却已经回复原样了。”
“哪会是谁?”石猛抓抓着道:“张三小子?他趁我们不在,偷进来偷我们的东西?不对,他家那么有钱,还想偷我们那一二件破衣服?哦,一定是想进来查……查我们的底细?”
龙风冲李日笑道:“二弟什么时候也换了个诸葛亮的脑袋了?倒可以去考状元了,要不,到刑部去,至少也比那只会捕风捉影的什么鸟司徒一抓强。”
李日笑道:“如果二哥去当差了,不要说那司徒一抓没了那口饭吃,连我们这些当贼的也只好改行去做正经生意了。”
“你们就知道拿我取笑,却说说到底是谁来过?”
李日没有回答他,却已推门进了去,看了看小厅,再走进里间,终于笑道:“我们白担心了,来的不是贼,而是专做好事的。大哥二哥,你们看,我们的被子都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了,只怕有一天,我们的臭衣服她都会叫人收拾去洗干净了再送回来呢。”
龙风看着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三张床,却默不作声。
石猛又在抓脑袋了,道:“是谁呢?三弟,会是谁呢?会是谁这么好心的会来帮我们把床铺收拾得这么整齐,叫人看了也舒服。”
李日看了看龙风,道:“大哥,这事……”
龙风低叹了下,既而摇了摇头,便倒在靠门的他那张床上,却连眼睛也闭合不上,只呆呆地望着房顶,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石猛看了看龙风又看了看李日,想问但最终也没有再问出来,便也倒到最里面那床上,或许是太累了,不大会儿竟已呼呼入睡了。
李日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却见得在天那边竟已升起了弯弯的一叶月牙儿,遮掩在稀薄而飘动的云层后面,因而昏黄昏黄的,看上去便仿佛深秋里的一片落叶,被萧瑟的北风吹卷着,到处飘荡,此刻不知下刻的身境;而那尖尖的角儿却像一把双头铁钩。
李日的心忽似被这双头铁钩紧紧钩住了,竟隐隐地疼痛起来……
早饭过后,张飞狐便与李日三人又一次走进了张府的花园——富丽园。
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园深处走,忽然听得一阵女人爽朗的笑声,龙风先是心头一颤,黯淡的眼睛也像被闪电划过的黑夜一般,刹时明亮了起来,但那亮光却也仿佛闪电一般,很快便消失了,残留的只有一份莫名的失望。
蜿蜓蛇行的碎花石铺就的小径没入园中,而在不远的小径两旁,就是一大片兰花,株株伸着细长柔软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摇扬扬,仿佛舞女手中拂动的绿纱巾,而围裹在此间的便是一朵朵或白或紫或淡黄绿色的花瓣儿,此刻也在相互凑近头去说着悄悄话儿。
身处此境,早已愿长卧久醉不愿起了,更何况那幽淡清雅的花香不紧不慢地润入腑肺?
龙风轻轻地抽动鼻子,细细地品味咀嚼着那份超逸淡远的花香。
石猛却大力吸了一口,道:“啊,真香,比什么都真,有些像那些放了好多年的酒。”
张飞狐看了看李日,却见得李日已俯下身去凑到花边轻轻地嗅着,于是便笑了笑,忽然见得从不远处兰花丛里站起两个少妇,便忙半弓着身朝她们道:“二位二嫂子这么好兴趣,这大早的便赏花来了?”
“原来是三叔叔……”身体纤弱如柳,眼里闪眨中透露着丝丝忧惧的那个少妇怯怯地说着却转头朝另一个少妇道:“桂香姐,三叔叔带了这么多客人来,我们就回去吧……”
那个身材丰满、一双圆圆的眼珠子转得碌碌响的少妇手里还在搓弄着兰花瓣儿,也不去理会衣裙上还沾着的花叶,却只张眼大胆地朝李日三人扫了一遍,好一会才道:“红真妹,等我再摘上几朵就行了,很快的。”
红真小声地道:“桂香姐,不要摘了,就让它们这样子,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它离开花茎呢?这样它们就活不成了。”
桂香道:“这花早晚是要落的,等到它们自己落的时候,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了,何不趁现在长得正好的时候被人摘去,既可供人欣赏,又不用到老的那时落个孤凉寂寞无人理。”
李日忽然抬头看了看她,但很快就又别过头去了,只是再也不去赏什么花品什么香了,而是默默地跟在张飞狐后面往前慢慢走去,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许多……
桂香等张飞狐四人过去后便掉过头去直望着四人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