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8月。
奥斯曼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
“那是什么?”
年轻有为的奥斯曼帝国军官,伊斯麦尔·恩维尔(?smail Enver)上尉因公务时隔许久重返君士坦丁堡,却在城外海域发现一支庞大的舰队缓缓驶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并非奥斯曼帝国的舰队。
舰船的桅杆上飘扬着白、蓝、红三色旗帜,这在君士坦丁堡本不应出现的标志,如今迎风招展。
“俄罗斯的黑海舰队怎么会在这里?”
伊斯麦尔·恩维尔在人群中低声自语,周围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显然也因黑海舰队的出现而感到不安。
同大多数土耳其人一样,他因奥斯曼帝国与俄罗斯帝国长期以来的恩怨,对后者充满敌意。
俄罗斯舰队出现在奥斯曼帝国首都的近海,自然让他感到不快。
更何况,这些舰船的方向显然是驶往地中海。
难道说,政府已经允许俄罗斯舰队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为什么?”
伊斯麦尔·恩维尔完全无法理解。
此时的俄罗斯帝国正与英国支持的日本交战,英国人一向自视甚高,绝不会对俄罗斯舰队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置之不理。
与英国人一样,德国人也对俄罗斯帝国毫无好感,更不会对此表示欢迎。
尽管奥斯曼政府的无能由来已久,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为了俄罗斯这样的大敌,而与影响奥斯曼帝国深远的英国和德国为敌。
然而,这样荒唐的事却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面对这难以置信的事实,伊斯麦尔·恩维尔感到十分困惑。
“伊斯麦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啊,是你啊。”
伊斯麦尔·恩维尔正思索着这一莫名其妙的局势,恰逢一位路过的同僚军官认出了他,便开口招呼。
“俄罗斯舰队正在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你叔叔不是在军中身居高位吗?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听到伊斯麦尔的询问,那军官露出为难的神色,挠了挠头。
不过,作为年轻军官中的领袖人物,伊斯麦尔的地位让人难以忽视。军官犹豫了一会儿,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后,低声在伊斯麦尔耳边说道:
“听我叔叔说,这背后似乎有德意志帝国的影子。”
“什么?德意志帝国?”
“嘘!小声点!万一被传了出去,不光是你,连我也完蛋了!”
“我知道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在伊斯麦尔的催促下,那军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只是,苏丹下令允许俄罗斯黑海舰队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而在下达这个命令前,德国的外交官曾与苏丹会面。”
“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德国和俄罗斯联手了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叔叔说,苏丹下达命令时脸色也不好看。”
“就算如此,也不能这样做。阿卜杜勒·哈米德这个无能的家伙,让我们奥斯曼帝国看上去都成了德意志帝国的附庸国了。”
“伊斯麦尔!”
听到伊斯麦尔直言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名字,甚至讥讽其无能,那军官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虽然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位暴君,但若这些话传入阿卜杜勒·哈米德耳中,恐怕性命难保。
“难道我说错了吗?”
然而,伊斯麦尔毫不掩饰对阿卜杜勒·哈米德的反感。
这并不奇怪,因为伊斯麦尔是一个反对阿卜杜勒·哈米德暴政和保守政策的秘密组织“祖国与自由(Vatan ve hurriyet cemiyeti)”的成员。
他毫不掩饰地将对苏丹的不满倾泻而出。
“那个该死的家伙,原本可以做任何事情。他本可以让国家焕发光辉,击败四周的敌人,也可以让国家的人民,包括我自己,获得幸福。”
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曾是被寄予厚望的伟大君主,他宽容、自由且富有改革精神,因此深受民众爱戴。
但在各民族要求独立、对俄战争失利、甚至连克里特岛都在列强干涉下被该死的希腊人夺走后,他完全变了。
从一代明君堕落成屠夫与暴君。
从伟大的苏丹,沦为嗜血的“血腥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