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不是因为他没用,是因为他太小,铁剑太重。还跟他约定,只要他拿木剑练好了百招基础剑招就收他为徒弟。
往后许多日子里,方多病都是靠着这个承诺才能熬过那一碗碗的苦药,一根根扎进身体里的银针。
他花了那么多年,终于从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连剑都拿不稳的孩子长成今天的样子。
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失踪了十年的李相夷前两天又一次出现了。
他一直想着,等过段时间,江湖上的风波平静下来,他就要去莲花楼,去找李莲花。
他要跟李莲花说,别难过了。虽然百川院那群人不是好东西,但也有人一直念着你啊,比如我。
他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拿出当年那柄剑,跟他说:
你看,我做到了。我现在练会的剑招,可不止那基础的百招,说好了要收我做徒弟,可不能反悔哟。
他想了那么多,他念了那么久。
一切都不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偏偏……他会是单孤刀的儿子呢?
单孤刀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永远也不可能完成儿时的梦想,拜李相夷为师了。
他甚至……连跟李莲花做朋友都不可能。
他和李相夷,只能是陌路人了。
他不恨李莲花杀了单孤刀,因为单孤刀本就该死。
但他是单孤刀的儿子,是李莲花杀师仇人唯一的血脉,他连出现在李莲花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趴久了有些喘不过气来,方多病翻一个身,从另一边扯来被子按在眼睛上。
被子上是他惯用的皂角香气,气味萦绕在方多病鼻尖,紧紧的包裹住他。
一声轻轻的啜泣从被子下传来,然后越来越响,终于方多病嚎啕哭出声来。
门外院子里,何晓慧和何晓凤相携而立,听着方多病嚎啕的哭声,两人心疼的对视一眼,无声的叹气。
方多病小时候体弱多病,哭起来也跟个小猫似的,声音细细软软的。
长大了稍微懂点事以后几乎就不哭了,那些年为了站起来扎针吃药泡冷泉,他都一声不吭。
上一次嚎啕大哭,还是年前,听说李相夷失踪了的时候。
“走吧,让他自己哭会儿。”
何晓慧拍拍何晓凤的手,姐妹俩一起离开。
“单孤刀真是个祸害,苦了小宝了。”
何晓凤愤愤不平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