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新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那边的假门,嘴里说道:“我这是为了交易买卖。娘子又叫丫鬟多次请我,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他手里一封一封地把银子收到格子里面,然后把假门扣好。只听妇人说:“我想起一件事,所以请你过来。”郑新问:“什么事?”妇人说:“就是那个老东西,虽然把他赶出了境,但我仔细想想,他既然敢在县里告你,就保不准在别处告你,比如府里,或者到京城告状,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呢?”郑新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要说当初,我确实受过他的大恩。如今把他弄到这步田地,我实在对不住我那死去的妻子啊!”说到这儿,声音显得十分凄惨。
展爷在窗外听着,心里想:“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忽然听到有摔筷子、扔酒杯的声音,再仔细听,又有抽抽噎噎的哭声,原来是妇人哭了。只听郑新说:“娘子别生气,我不过是那么一说。”妇人说:“你既然惦记着前妻,就不该让她死!也不该把我娶来!”郑新说:“这不过是就事论事。人都死了,我还惦记什么呢?再说,是她重要,还是你重要呢?”说着话,就凑到妇人那边,央求道:“娘子,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明天再想办法除掉那个老东西就是了。”又让丫鬟烫酒,给奶奶换酒。一番苦苦央求,妇人才不哭了。
再说丫鬟奉命温酒,刚下楼,就听到“哎哟”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吓得她结结巴巴,惊慌失措。郑新一看,问道:“你怎么了?”丫鬟气喘吁吁地说:“了……了不得,楼……楼底下有火……火球乱……乱滚。”妇人听了,就接话道:“这有什么好怕成这样的。说不定是财宝呢!想来是那个老东西攒下的私房钱,埋在什么地方了。我们何不去看看,记住地方,明天再慢慢挖。”这一番话,说得郑新贪心顿起,连忙让丫鬟点灯笼。丫鬟不敢下楼取灯笼,就在蜡台上找了个蜡头儿,在灯上点着,拿着在前头引路。妇人在后面跟着,郑新也跟在后面,一起下了楼。
此时,窗外的展爷满心欢喜,心想:“我何不趁这个时候撬窗进去,偷取他的银两呢?”刚要抽剑,忽然看见灯光一晃,有个人影,连忙透过窗户的小孔望去,不禁大喜。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救周老儿的渔郎来了,他暗暗笑道:“原来他也是来这儿‘借’银子的!只是他不知道银子放在哪儿,这可怎么告诉他呢?”心里正想着,眼睛却留神往屋里看。只见丁二爷也不四处张望,径直朝假门走去。他手一按,门就开了,然后一封一封地往怀里揣银子。屋里丁二爷在揣银子,展爷在外面数着,见他一连揣了九次,然后仍然把假门关上了。展爷心里琢磨:“银子是八封,他却揣了九次,不知道那一包是什么呢?”正想着,忽然听到楼梯一阵乱响,有人抱怨道:“小孩子家看不清楚,就这么大惊小怪的。”原来是郑新夫妇,带着丫鬟上楼来了。
展爷在窗外,心里暗暗着急,心想:“他们把楼门堵住了,我这朋友可怎么脱身呀?他要是持刀威胁,那可就不符合侠客的行事风格了。”正着急呢,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看,屋内的灯竟然灭了。展爷大喜过望,暗自叫好。只听郑新哎哟一声:“怎么楼上灯也灭了。你又把蜡头儿扔了,灯笼也忘了捡起来,这还得下楼重新取火去。”展爷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说:“丁二官人可太机灵了,借着灯灭就赶紧脱身,真是干脆利落。”接着又自己笑道:“他银子都到手了,我还在这儿干嘛呢?难不成人家偷驴,我还傻等着拔橛子啊!”想着,他把身子一顺,像只敏捷的夜猫,早已轻盈地跳下楼,又翻身爬上墙角落,来到外面,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这下心里踏实了,睡得那叫一个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再说郑新叫丫鬟取来火一看,放银子的槅子门好像被人打开过,他自己过去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一封都没了,忙大声叫嚷:“遭贼了!”他妻子连忙问:“银子丢了吗?”郑新说:“不但刚拿来的八封银子不见了,连原来存的那包二十两银子也没了。”夫妻二人又下楼找了一圈,哪有个人影!两口子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叫苦不迭,这事暂且按下不表。
展熊飞一觉睡到第二天红日高高升起,才起床梳洗,在客寓吃了早饭,便慢悠悠地往断桥亭走去。刚到亭上,就看见周老儿正坐在栏杆上打盹呢。展爷蹑手蹑脚地悄悄走过去,轻轻扶住他,才唤道:“老丈醒醒,老丈醒醒。”周老猛地惊醒,一看是展爷,连忙说:“公子爷来了。老汉都等您好久了。”展爷问:“那渔哥还没来吗?”周老说:“还没来呢。”展爷暗自寻思:“等他来了,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正想着,只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