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愿意听,我就说给你听。你说你去过皇宫内院,在忠义祠题诗,在万寿山前杀命,在奏折里夹带字条,还大闹庞府杀了侍妾。你觉得这些都是别人做不到的,很了不起。但这其实算不了什么奇特的事情,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飞檐走壁的本事,趁着黑夜,没人看见,而且遇到的都是些没什么本领的人。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大本事呢?又怎么能说见过大世面呢?要是真见过世面,就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瞻仰过天子升殿的场面。先是金钟轰然作响,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紧接着左右宫门缓缓打开,带刀护卫一对一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井然有序地依次走出,像大雁展开翅膀一样,整齐地排班侍立,一个个威风凛凛,真好似天神下凡一般。然后文武大臣们迈着庄重的步伐,走上丹墀,按照文东武西的顺序站立。丹墀下,御林军都佩戴着绿皮鞘腰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按班整齐站立。又听金鞭连响三下,正宫门缓缓打开,先是几对提炉鱼贯而出,接着便看到八人抬着的肩舆上,端坐着天子,后面龙凤扇紧紧相随,再后面是御前太监们前呼后拥。天子升殿之时,整个场面鸦雀无声,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仿佛骨头都软了,浑身酥麻。且不说天子升殿,就是包相爷升堂问事,那威严的气势,也足以令人胆寒。在升堂之前,先是有名头的皂班、各项捕快、各种刑具、各班的皂役,一班接着一班,如同一条长龙,从角门鱼贯而入,将铁链、夹棍等各样刑具重重地往堂上一放。接着,王、马、张、赵将御铡请出。众人齐声喊起堂威,左右整齐排班侍立。相爷从屏风后稳步走出,端坐在公座之上。那一番赤胆忠心、为国为民的正气,姓白的,你要是见了,恐怕也会吓得骨头都软了,威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我说这些,好像是在贬低你。但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在黑夜之中,人们都在睡梦中,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杀就杀,该偷就偷。要是在白天,这些事情根本就行不通。我说你没见过大世面,不敢去开封府,就是这个原因。”
白玉堂哪里知道蒋平用的是激将法,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仿佛三尸神都要暴跳而出,五陵豪气也在心中激荡翻涌。他大声吼道:“好你个病夫!你把我白某当成什么人了?别说去开封府,就算是刀山箭林,我也敢去闯一闯!”
蒋平笑嘻嘻地说道:“老五啊,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硬着头皮说大话呢?”
白玉堂大声嚷道:“这算什么大事,我犯不着跟你撒谎。”
蒋平又说道:“你既然愿意去,我还有话问你。咱们这一启程,虽然是一起走,但你万一故意落在后面,我们可不会等你。你要是逃了,我们也不会去找你。还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你在皇宫内院干的那些事,罪名可不轻。到了开封府,见到相爷,必须小心谨慎,听从包相爷的吩咐,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要是你仗着自己有飞檐走壁的本事,逞一时的血气之勇,不懂规矩,口出狂言,那就不算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只是个莽撞的浑小子,也就没必要去开封府了。你就请便吧,以后也别再出头露面了。”
白玉堂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些激将的话,说道:“病夫!现在我也不跟你争论长短。等到了开封府,让你看看我白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还是没见过大世面,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蒋平笑着说道:“好嘞!就看你的表现了。好小子,敢作敢当,这才是好汉呢!”
兆兰等人担心他们二人再争吵下去,连忙说道:“有酒不喝,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呢?” 丁大爷斟了一杯酒,递给白玉堂;丁二爷斟了一杯酒,递给蒋平,二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大家重新归座,又闲聊了一些家常。
白玉堂转头看向蒋平,质问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要把我翻下水去,到底是为什么?”
蒋平回答道:“五弟,你这话可太不公道了。你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厉害,哪一件留了情面,甚至说的话都让人下不来台。就说今天,难道不是你先用竹篙把我打下水的吗?幸亏我识水性,不然我就淹死了。怎么反倒你还恼我呢?我可真是冤死了。” 蒋平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丁二爷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不如大家痛痛快快地喝几杯,吃了饭,也该好好歇息歇息了。” 说着,便要斟酒。
展爷连忙说道:“二位贤弟且慢,愚兄有个想法。” 说罢,接过酒杯,斟满一杯,向白玉堂说道:“五弟,这件事都是因愚兄而起。但其中也有缘由。今天当着众位仁兄贤弟的面,小弟说一句公道话,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