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李氏,让她赶紧上岸,一直往东走,过了树林,有个白衣庵,他姑母在那里出家,李氏可以去那里安身。此时已经是五更天,李氏上岸后,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前跑。突然,她感到一阵腹痛,心中暗叫不好:“我这是临盆的身子,要是现在分娩,可怎么办才好?”正想着,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她只得强忍着疼痛,勉强跑到树林,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李氏连忙脱下内衣,把孩子包裹好,在孩子胸前别上那半枝莲花。她不敢多做停留,满心悲戚,只好把孩子放在树下,自己担心贼人追来,便急忙往东朝白衣庵跑去。
杨芳放走李氏后,心里畅快极了,一歪身便睡了过去。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你还不走,等到什么时候?”杨芳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四周,却空无一人,只见残月西斜,疏星点点。他心中疑惑:“刚才明明有人叫我,怎么会没人呢?”再看陶宗和贺豹,两人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他又转念一想:“不好!他们要是醒来,发现妇人不见了,岂能善罢甘休?要么埋怨我,要么就会四处搜寻。要是他们找到妇人,那可就麻烦了。有了,我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等他们醒来,肯定会以为我拐了妇人远走高飞,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去搜寻了。”主意已定,他什么东西都没拿,只身上了岸,径直朝白衣庵奔去。
到了庵前,天已经微微亮了。杨芳上前敲门,出来一位老尼,隔着门问道:“谁呀?”杨芳说道:“姑母,开门呐,是侄儿杨芳。”老尼打开山门,杨芳走进客堂,还没来得及坐下,便急切地悄悄问道:“姑母,有没有一个妇人来庵里投宿呀?”老尼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杨芳便把灌醉两个贼人,私自放走李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老尼听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惜你做事没能做到底。倒也不能说你有什么大错,只是那妇人的一点血脉遗落在路上,恐怕将来会断了她祖上的香火。”杨芳赶忙追问缘由。老尼便说:“那妇人已经来到庵里,说在树林里生下一个儿子,如果孩子能被人捡到,或许还有生路;要是遭遇不测,可就断了香火,她为此痛心不已。我劝慰了她许久,答应帮她寻找孩子,她才止住悲啼,现在正在后面小院内休息。”杨芳说:“既然这样,我这就去找。”老尼说:“你要去找的话,有个标记。那孩子胸前别着一枝白玉莲花,就是他了。”杨芳牢记在心,离开白衣庵,来到树林,四处寻找,却不见孩子的踪影。他暗暗寻访了三天,终于打听到了确切消息。
离白衣庵几里远的地方,有个倪家庄。庄里有个倪太公。一天五更,倪太公骑着小毛驴去赶集,走到树林时,毛驴突然不肯走了。倪太公觉得奇怪,忽然听到有小儿啼哭的声音,赶忙下驴查看,只见一个小孩被放在树下,身上别着一枝白玉莲花。倪太公年过半百,一直没有儿子,见到这个孩子,顿时欢喜得像中了头彩一般,连忙解开衣襟,把孩子揣好,也顾不上赶集了,赶忙骑着毛驴转身回家。他的妻子梁氏见到孩子,问明了缘由,夫妻二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便给孩子取名叫倪继祖。他们哪里知道,这孩子原本也姓倪呢。这可真是天缘凑巧,姓倪的根苗被另一个姓倪的捡到了。
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倪太公捡到孩子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还有人来推荐乳母,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往,都争着给太公祝贺。太公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备了酒席,宴请乡党父老。这些乡党父老也都准备了些薄礼,前来道贺。正在热闹的时候,只见又有两个乡亲领着一个人过来,这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倪太公不认识他,便问道:“这位是?”两位乡老说:“这人是我们一直熟识的。他现在无处安身,听说太公得了小公子,他情愿给太公做仆人,等小公子长大了,也好照看。他为人老实忠厚,老乡亲看在我俩的面子上,就把他留下吧。”倪太公道:“他一个人花费也不多,况且又有二位老乡亲的美意,留下便是。”两位乡老说:“还是老乡亲爽快。过来见过太公,太公给他起个名儿吧。”倪太公道:“做仆从最要紧的是忠诚,就叫他倪忠吧。”
原来这个人就是杨芳。他和姑母商量后,一心想照应这个孩子,所以打算投身到倪宅。他认识倪家庄上的两个人,就托他们趁着给倪太公贺喜的机会,顺便举荐自己。杨芳听到倪太公不仅留下他,还给他起名叫倪忠,立刻上前磕头,说道:“小人倪忠给太公爷磕头道喜啦!”倪太公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欢喜劲儿。倪忠自此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