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脱下夜行衣,包裹好,收藏起来,上面用棉被褥盖得严严实实。此时英姐还在睡梦中,丝毫未醒。裴福悄悄问道:“冠是怎么盗来的?” 智化一五一十地说了,把裴福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智爷说:“大功告成了,您老人家该装病了。”
天亮后,王头儿来了,智化假装悲痛地啼哭,说:“俺爹昨晚突然得病,折腾了一夜,现在昏迷不醒,俺只好赶紧回去。” 王头儿无奈,只好由着他。英姐不明就里,还以为祖父真的病了,就放声大哭起来。智爷推着车子,英姐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哭,那哭声就像悲戚的乐章,让人听了心生怜悯。一路上,知道他们是逃荒的人,无不叹息。出了城门,到了无人的地方,智化把裴福唤醒,把英姐抱上车,背起绳绊,像一阵风似的,匆匆赶路。他们离开了河南,来到长江边,乘船后一帆风顺。
一天,来到镇江口,正要换船的时候,只见那边一只大船上下来三个人,正是兆兰、兆蕙、艾虎。大家彼此相见,都欢喜得如同久旱逢甘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们连忙把小车搭跳上船,智爷等人也上了大船。到了舱中,换了衣服,大家就座。双侠便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智爷详细说明了原委,众人都感到十分畅快。趁着顺风,一天就到了本府。在停泊的地方下船,自有庄丁伴当接待,推着小车。一同进庄,来到待客厅,把席篓搭下来,安放妥当。自然是摆酒设宴,为智爷接风洗尘。智化又问丁二爷如何把冠送去。兆蕙道:“小弟已经备下钱粮筐了,一头放着冠,一头放着香烛钱粮,又干净又方便。就说奉母亲之命去天竺进香,兄长觉得怎么样?” 智爷道:“好!但不知在哪里居住呢?” 二爷道:“有个周老儿叫周增,他在天竺开茶楼,小弟向来和他熟识,而且对他有过好处。他那里楼上非常幽雅,很适合安身。” 智爷听了,心里十分放心。
饮酒吃饭之后,到了夜深人静,周围没有旁人的时候,大家才把九龙珍珠冠请出供奉起来。众人一起行礼,打开仔细瞻仰。这顶冠用赤金累龙制成,镶嵌着无数明珠,就像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上面有九条金龙:前后是卧龙,左右是行龙,顶上有四条搅尾龙,共同捧着一个团龙。周围的珍珠不计其数,单单有九颗大珠,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如同璀璨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再衬着赤金的明亮光泽,闪闪灼灼,令人目眩神迷。大家无不赞叹,真是稀世珍宝。他们把冠好好包裹起来,放在钱粮筐内,遮盖得严严实实。到了五更天,丁二爷带着伴当,离开茉花村,直奔中天竺而去。
没过几天,丁二爷就回来了,大家都迎到厅上,详细询问情况。丁二爷道:“到了中天竺,就在周老的茶楼居住。白天进了香,晚上就借口身体乏困,早早地上楼休息。周老生怕惊醒我,再也不敢上楼。因此我趁空儿到了马强家中的佛楼之上,果然有三座极大的佛龛。我把宝冠放在中间佛龛左边的扇后面,仍然放下黄缎佛帘,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注意到。安放妥当后,回到周家楼上,已经是五更天了。我就假装生病,叫伴当收拾行李准备动身。周老哪里肯放,一定要赶着做羹汤暖酒。他还拿出四百两银子要归还之前的欠款,我也没要,就急忙赶回来了。” 大家听了,都非常高兴。只有智爷看着艾虎,一言不发。
只见小爷艾虎从容不迫地说道:“丁二叔既然把宝冠放好了,侄儿就该出发了。” 兆兰、兆蕙听了这话,不禁替艾虎感到为难,也都沉默不语。只听智化说道:“艾虎啊,我的孩子,这件事全是为了忠臣义士,我和你丁二叔才冒险行事,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办成。你要是到了东京,说话稍有含糊,不但前功尽弃,只怕忠臣义士的性命也难以保全了。” 丁氏弟兄也连忙附和:“智大哥说得极是,贤侄你可要慎重考虑。” 艾虎坚定地说:“师父和二位叔父放心。小侄此去,头可断,志不可改!这件事一定能成功。” 智爷道:“但愿你能如此。这里有书信一封,你拿着,找到你白五叔,他自会安排照应你。”
小侠艾虎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里衣,就像怀揣着一份无比珍贵的宝藏,而后提起包裹,恭恭敬敬地拜别智爷与丁大爷、丁二爷。智化他们三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即将去做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心里既担心又心疼,不由自主地一直送出庄外。艾虎连忙说道:“师父与二位叔父不必再远送了,艾虎就此拜别。” 智化还是不放心,又再三嘱咐道:“记住,金冠在佛龛中间左边扇的后面,可一定要记清楚了!” 艾虎脆生生地答应着,背上包裹,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你瞧艾虎这副模样,哪像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许多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