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世药堂的日子,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的长卷,桩桩件件事,或暖或辛,皆刻进心底。其中,有件事如同一束永不黯淡的光,每每想起,都让我心生温热,愈发笃定此生医道之途。
那是个秋风乍起的日子,凉意悄悄渗进衣衫。药堂里一如既往地忙碌,问诊抓药的乡亲们来来往往,我正帮着胡秋水哥整理新采撷来的药材,将它们按类别归置进药柜。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位老汉搀着位年轻后生急匆匆走进来。后生面色蜡黄,身形消瘦,每走几步,便要停下大口喘气,仿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秋水哥立刻迎上前,扶着后生在问诊椅上坐下,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老汉抹了把额头汗珠,焦急回道:“大夫啊,我这儿子,打小就身子弱,前些日子去城里谋生计,累着了,又染上风寒,在城里瞧了许久,花了不少钱,却越治越糟,只能带他回村,求您救救他。”
秋水哥伸手搭脉,神色渐渐凝重,又查看了舌苔、眼睑,转头对我说:“胡斐,这病症棘手,是久咳伤肺,又兼气血亏虚,你先说说想法。” 我心里一紧,知道这是秋水哥在考我,当下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后说道:“秋水哥,依我看,需先止咳平喘,再补养气血。用八珍汤打底,补养气血;加些杏仁、川贝,止咳化痰;再配上款冬花、紫菀,温润肺气,您看行不?”
秋水哥微微点头:“思路大体没错,但还缺一味关键药,这孩子久咳不愈,肺气耗散太过,得加五味子收敛肺气,稳固根本。” 说罢,他提笔写下药方,递给我去抓药。我依言抓好药,一边包药,一边暗暗懊恼自己疏忽,竟漏了这重要一环。
接下来几日,我满心惦记着这后生病情,时不时就向秋水哥念叨:“也不知道那大哥喝了药咋样了,咋没个信儿呢。” 秋水哥总是沉稳一笑:“莫急,药效发挥需些时日,只要对症,定能有转机。”
直到第五日清晨,阳光懒懒洒在药堂门口。那老汉满脸喜色走进来,身后跟着气色已然好转的儿子。后生上前拱手作揖:“两位大夫,真是多谢了!喝了药,咳嗽一天天减轻,夜里也能睡安稳,如今感觉身上有了力气,精神头好得很。”
我长舒一口气,满心喜悦。老汉从背后拽出一只肥母鸡,往地上一放:“大夫,俺们没啥好谢的,这只鸡养了许久,给你们补补身子,表表心意。” 秋水哥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交代了几句养生的法子,才把父子俩送走。
待父子俩离开,秋水哥看着我,目光诚挚:“胡斐,这次诊治,你表现不错,能有自己的思路,只是经验尚浅,日后再多历练,定能更周全。” 我挠挠头:“秋水哥,多亏你提点,我还差得远呢,日后定加倍努力。”
然而,没等我沉浸在这份喜悦太久,麻烦事就来了。夜里,我突然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得厉害。秋水哥听闻动静,立刻赶到我房里,又是把脉,又是查看症状,眉头紧皱:“怕是白日劳累,又染了风寒,别担心,我来开药。”
他转身奔回药堂,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我烧得手软,拿不住碗,秋水哥便一勺一勺喂我,还轻声宽慰:“喝了药,发发汗就好了,有我在呢。” 那药的苦味在舌尖散开,可我心里却暖烘烘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天光已然大亮,身上的烧退了不少,人也清醒许多。我一睁眼,就瞧见秋水哥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眼下乌青,想来守了我一夜。那一刻,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眼眶泛红......
我叫胡斐,初到济世药堂时,满心都是不甘与愤懑。那时的我,在命运的泥沼里挣扎许久,家破人亡的悲痛让我自甘堕落,成了个混日子的地痞无赖。被胡秋水哥带回药堂,我只当是换了个囚牢,依旧带着一身刺。
每日清晨,天还未透亮,我就得跟着大伙起身。清扫药堂是第一项活儿,要把地上的灰尘、药渣清扫干净,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一开始,我总是敷衍了事,随意挥几下扫帚,抹两下桌子便算完。可秋水哥检查时,总能发现角落的积灰,他也不呵斥,只是默默返工,次数多了,我竟生出几分愧疚,慢慢认真起来。
认药材,是入门的难关。那高大的药柜,一格一格装满了形态各异的药材,我瞧着只觉眼花缭乱。秋水哥拿起一根黄芪,告诉我:“这黄芪,味甘,性微温,补气升阳、固表止汗,是常用的补气药,产地不同,品质也有差异。” 我嘴里跟着念,心里却想着何时能溜出去耍。然而,当我第一次独自抓药,错把半夏当成天麻,差点闯出大祸,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