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立在那军帐环绕的小小祠庙外,眼看着庙中原本应当供奉神像的土台上空空如也,只有细碎的沙土堆垒,不由蹙眉。
被他一路提来的司亮还好,但那另一名军卒已是气绝身亡。
逃得倒是够快!
“陈仲老儿,你快快将我放了,否则我两位兄长,定会叫你后悔!”
司亮中气很足,从一开始忌惮陈仲,到后来发现陈仲似乎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便立刻换了一种“不畏强暴”的面孔,来彰显风骨。
只可惜陈仲根本不在意他的任何表演,提着他赶路时,又并未顾忌寒风冷冽,司亮在陈仲手中难以调动虎符力量,仅凭他自身的些许修为,很快就没办法继续抵御冬季的寒冷,被冻得失了分寸,彻底暴露出了蛮横本性。
然而,无论司亮如何。
陈仲都没有在他身上分出哪怕一丝注意力。
只因,另一名军卒的死,完全超出了陈仲的预料。
当初挑选此人带路,陈仲不是要让他用嘴说、用腿走,而是要沿着他延伸出去的,常人不可得见的神念之线,去顺藤摸瓜!
做为神只信众,他的神念之线投向何方,那神只的所在就必然不会有差。
这一点,陈仲可以从自己身上得到相当的验证!
虽说陈仲不是神,可仙门郡那些将他当做神只崇拜的同乡百姓,以及被陈仲折服的五头蛟王,都有神念之线,无时无刻不延伸向陈仲自身。
正是凭着这一点,陈仲直接就找到了宛郡这小庙跟前。
但也就在陈仲到达前的一刻,尚在空中的他,亲眼看着小庙中神像崩塌,那军卒的神念之线也骤然变了方向。
陈仲当时就要转向再沿着神念之线追索,然而那边却好似察觉了陈仲动向,猜到了陈仲能够望见神念之线一般,竟在顷刻间,破散了那军卒的魂魄,彻底斩断了神念之线。
这一变故,陈仲没有防备之下,完全未能阻止。
关于神念之线,关于神只,关于神只信众。
陈仲此刻才发现,他所了解的,还是太少太少了!
最令他感到棘手的,则是不知道刚刚那种凭借神念之线的联系,就能直接破散信众魂魄的手段,是所有神只都能对祂们的任意信众做到,还是其中存有某些限制?
若是后者还好,陈仲之前擒拿这军卒,是特意挑选的神念之线最粗壮的,想着这种联系相对更加稳固,不易中断,其他军卒的神念之线更细,那就可能不会遭受同样的手段制约。
但,陈仲无法确保不是前者!
万一司氏隐藏的那一位,真能无条件破散信众魂魄,陈仲再去擒拿那些军卒,便是形同杀人了。
毕竟,神只可以察觉信众身上发生的事情,这对于陈仲而言并非什么秘密,他自己就有过亲身体会。
那些具备相关权柄的真正神只,想要知道信众身上正在发生什么,只会比陈仲更加轻松。
故而,陈仲没有再去立刻擒拿其余的司氏部曲。
“看其神念之线延伸方向,西北……”
陈仲回想那军卒死前神念之线转变方向的短短瞬间,所展露出的有限信息。
只可惜,“西北方”的范围实在是太广大了。
宛郡本就处于炎州道的最东侧,再往东去就是北海伸入炎州道与流州道之间的部分,同时宛郡又可以视为炎州道的最南方。
西北,几乎可以囊括除河内郡以外的炎州道,整个祖州道,以及墟海的大部分,处于墟海北部的凤麟道洲,甚至瀛州道。
而且,根据刚刚那军卒最开始神念之线指向这里的小庙,待得小庙中神像崩塌,神念之线骤然改变指向来看,真正神只的信众神念之线的指向,本就可以受到祂们的一定控制。
最后陈仲望见的西北方向,也未必就是司氏那隐藏神只的真正所在。
再度将小庙里里外外仔细查探一遍,终究一无所获。
接下来,怎么做才最好?
眼下的当务之急,已经不再是让苏元明返回蓬莱了。
陈仲在此间诛杀程仲德,他身在洪陆的确切消息,已是休想瞒住王素。
原本陈仲与孔衍定计,是要以虚虚实实,来借用王素自身的多疑与求稳性情,从而错出一段时间差,使王素真正确认了陈仲不在蓬莱时,却是陈仲已然悄悄潜回。
现在,实将虚完全挤去,原先定计的时间差,就是不可能再有的了。
故而,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