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沙发上,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钱。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他枯瘦的轮廓。那个总是穿着笔挺西装、带着温和笑容的父亲,此刻像一具会呼吸的骨架。
母亲偷偷把她拉到阳台,塞给她一个信封:"这是妈妈给你留的早餐钱,你收好……"话没说完,父亲就冲了出来,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向母亲手中的钱。
凌双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路灯。光影交错中,一只飞蛾不停地撞击着灯罩,仿佛着了魔。她突然明白,父亲现在就是那只飞蛾,而毒品就是那束永远不会给他温暖的冷光。
她开始习惯午夜被父亲的吼叫声惊醒,习惯看到母亲脸上遮不住的淤青,习惯在学校门口远远看见父亲的同事王德明开着新车接送女儿。她甚至习惯了在去戒毒所的路上,计算着这个月的花销:房租、水电、伙食,还有父亲的"药"。
高三那年,父亲因为毒品离世。警校的报考表上,她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也许这世上真的没有公平可言,就像王德明为了占父亲的位子,在饭局的酒里偷偷混上毒品,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免于起诉。
为了考上警校,她每天凌晨四点起床训练体能。以前写习题时的专注力,此刻全用在了俯卧撑和长跑上。那个曾经娇生惯养的理科女生,把自己逼到极限,再逼到极限。血泡磨破了结痂,结痂了再磨破。
也许没人像她一样,既不停怀疑正义,又如此渴望正义。
林局长办公室里,凌双平静地接过任务书。没人知道在她恭敬的面容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这个任务对她而言,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次验证。她要亲自走进罪恶的漩涡,如果这世上没有正义,她就要成为正义。
凌双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突然间想起了这些?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些沉浸在地狱幻景中的百姓,摸到自己身上的水囊,用力挤出人群。
哗啦啦,凛冽的冰水倒在头上,她顷刻清醒过来。玉面灵傀展现的地狱幻术,主要依靠的不是那些幻光石头,而是空气中散播的香料,作为缉毒警,她很清楚这是一种置幻的轻型毒品,但在这个朝代并没有被广泛认知。
“如果你们不想堕入黑暗之神的地狱,此刻就投身于阿胡拉?马兹达的怀抱,成为虔诚的信徒。让我们共同汇聚在神的光辉之下,抵御黑暗,迎接光明。”
玉面灵傀的升起双手,俯视着底下的观众,结束了她的幻术。然而周围的香料迷雾还没散去,百姓们仍沉浸在幻象里,有的挥动手臂想赶走恶魔,有的跪在地上忏悔祈祷,更多的是瞪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睛,瑟瑟不安地看着空气。
“都尉!都尉!”赫连震安排好人手回来复命,见魏明翰怔怔看着街中,担心地道:“切莫被幻术蒙蔽。”
魏明翰回过神来,缓缓转头看向副将。赫连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有几根手指?”
魏明翰一掌将赫连震的手拍下去,“去看看,祠部裴知礼不见了。”
赫连震一怔,看向下面的人群,果然不见了裴大人的身影。他连忙领命跑下去。
与此同时,角落里那个跛脚的乐伶也悄声离开了人群。
人们逐渐清醒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景象,连玉面灵傀什么时候下了高台都不知道。
他们中一个戴着帽子的胖书生,表现得非常奇怪,一边惊惶地念着“是她,我记得她的声音”,一边朝玉面灵傀离开的方向挤去。
“当啷!”又一声锣鼓敲响,“下面有请我们英勇非凡、身负神谕的玄霜灵使,为大家呈现神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