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个疯子。
绕过破败的雕梁长廊，应心瑭盯着孤身站在月下的身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姜师兄？”
双目微阖的人，听不见身后熟悉的喊声，没有面具的脸上尽是挣扎之色，像是陷入噩梦醒不过来的模样。
应心瑭将花雪放远了些，右手紧紧握着短刀，厉声一喊：“姜遣！”
夺舍要怎么夺，外来的神魂鸠占鹊巢，原来得没那么容易放弃吧。
“你来了——”姜遣听见喊声，真得醒过来转身，说了一句。
“姜师兄——你没事吧？”应心瑭没敢直接过去，万一是那个人骗她过去呢。
“你怎么才来——”姜遣话语凝噎，湿润的双眸不敢眨，唯恐一眨眼梦就碎了。
“我——你们斗法太厉害，我来了也没用啊。你叫下我名字，我带你走。”应心瑭试探地说道。
“你说真的？”姜遣眼神透着不相信。
“真的。”应心瑭没动，蓦然想起这几句对话好熟悉。
姜遣迫不及待快了一步，冲过去一把拎着少女的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墨黑色的双眸紧紧盯着梦中修眉俊眼，冷声问道：“你说！若是有人飞升成仙，就放弃凡界心上人，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姜师兄？
短刀一直握在手中，应心瑭却不知眼前黯然的双眸下，究竟是谁的神魂。
喵——
花雪爬了过来，若是夺舍成功，她要一爪子拍死卓钧。
不，还是趁他神魂虚弱需要定神，一口咬断他脖子更快。
“这不是卓钧！”花雪仔细看着说道，卓钧不会看见报仇的猫来了还没反应。
“应该是两个神魂互相争抢身体，你师兄心念不稳，参不透的心结冒出来啦——”
“那应该怎么办？”应心瑭求教地问道。
看这个姜遣只将自己拎起来并无杀意，她不能也不愿对着姜遣下刀子挣脱，就是不太舒服地乱踢了两下。
“回答他——帮他顿悟。”花雪指挥道。
“哦哦——”应心瑭点点头，脑子却一片空白。
若是有人飞升成仙，就放弃凡界心上人，那该怎么办！
“必须找上去揍一顿——”应心瑭直视盯着自己不放的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在惊吓的时候，就很难想出正经的办法。
花雪如是想，果不其然，她就看见应心瑭被掐住了脖颈。
“不行——就揍两顿——”应心瑭艰难说道，谈不成就谈不成呗，还能将人杀了？
脖颈中的力道更大了，应心瑭仰着脸喘不上气，断断续续道：“要不——见一次——揍一顿——”
“不对！应心瑭，他还爱他还爱，你劝分人不掐死你啊。”花雪刚刚爬到姜遣的裤腿上，准备爬上去啃他手腕。
“那——见一次抱一次——”应心瑭无奈地说道，时刻准备着动刀划伤姜遣的手腕自救。
话音刚落，脖子里始终没有下死手掐的禁锢就松开了。
识海深处的一点记忆蹦了出来，姜遣眸色闪过一丝喜悦，还沉浸在那一世的悸动之中。
“使者大人，等你将经书送回去，就回来与我成亲。”
“女王殿下，一言九鼎。”
……
“女王殿下——”姜遣一下子松开了手，倾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应心瑭喘了两口气，直起身连退三步，避开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直觉姜遣依旧意识不清，只好赶紧表明身份：“是我——”
进入秘境之前，她打算学端木嘉装成败家的阔绰少年骗人，对姜遣说过——
姜师兄你让我狐假虎威啊，那你可要表现好点。最好能将我衬托出女王殿下的阵势。
“你个——骗子——”姜遣目光灼灼，对着似曾相识的面容左看看右瞧瞧，欺身上前声音越来越轻。
“不骗也进不去秘境啊。姜师兄你终于看清我啦——”应心瑭没再后退，握着短刀的手稍稍松了松，悬着的心噔地一下回去了。
姜遣要是被夺舍成功，她可没有将他的神魂，抓回来安装回去的办法。
秘境？姜师兄！
姜遣识海一阵翻腾，目光有了一丝清明。
卓钧的神魂仍不安分，还在与自己的神魂互相争斗吞噬，妄图夺舍。
姜遣身形一晃面带痛苦之色，移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清了，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