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犹在耳边,再次站在父亲的书房外敲了敲门,窗纸隐隐透出里边的人影。
早上在正厅用朝食时见到了父亲,因此也说好了来书房问话的时间。
里头应了声,姜念垂下眼稍整襦裙,将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与姜父道了礼仪,她也便直接说出了这次的来意。
“先前女儿与萧国公合作时,忘了与父亲提一件事。”
姜念抬着眼,不留痕迹的细微观察着姜父的表情,继续试探般的问姜父。
“女儿昔日沉溺于私情,未尽心于家业,今再向父亲请罪。”
“但近日女儿有些忧心萧国公疑家有异志,故特求见父亲,想询过往旧事。”
顺着姜父示意继续往下说的视线,姜念话语稍稍停顿,轻轻问道:
“家里曾与他人商议联盟之事过吗?可有将他秘方泄露于他人?”
姜父方才看姜念略有严肃的神情,还以为她与萧映竹谈话出了什么大事儿,稍皱起的眉头又放了下来,宽和的摆了摆手。
“无需忧虑,家传秘方,我未曾轻泄于外人,此事可安心。”
“只不过联盟之事...”
话语忽然止住了,姜父微微眯起眼,像是陷入了回忆。
姜念垂下眼站了会儿,才听到父亲起身去书架上翻找着夹在其中纸的动静。
屋内响起一卷卷竹简翻过的声响,最终那份压低的契约在层层卷轴的最低下现出了影。
看着窗边透进的暖光在地上印出书架前的人影,她缓缓眨了眨眼。
隔了几天,这件理不清事儿的答案终于要揭晓,虽然心底早已有了大致的猜测,但不免还是会有些隐隐的迫切。
眼下未见到父亲拿出的那张单据,不应直接做决断。
脑海浮现出周瑾瑜温文尔雅的脸,姜念心底莫名沉了下来。
地上的身影晃动,姜父转过了身走到桌边,把手中那张纸放了下来。
“这契约有一阵子了。”
他伸手朝姜念招了招,示意她站到身旁。
“你可以看看,不过这事儿很早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已经不作数了。”
不作数?
姜念将那张契约拿起来细细的阅览了一遍。
除去这张纸放得久,看上去有些泛黄以外,其余的内容都与周瑾瑜所给的那纸上的一样。
她的目光在落款的时间上停留了一会儿。
父亲这张契约上的时间,比周瑾瑜所给的那张,早了有十年之久。
这张契约谈成到今,刚好满了十周年。
姜父还坐在旁边等着她的回应,姜念轻轻将契约放回桌上,压下从心底漫漫扩散到全身的寒意。
她佯装无异,面容有了些好奇缘由的困惑。
“父亲,为何我们与他们的合约断了?”
姜父凝神看着那张契约,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回。
“和你二叔父谈合约的时候,恰逢嫡长接管家业之际。”
“而如你所见,这合约上明确规定,其条款仅在当事人在世时方才生效。”
“那位嫡长子...在一次突发的疾病中,病逝了。”
“你或许曾听过那个名字,他年少有为,才华横溢。”
“名为周瑾瑜。”
姜父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惜医者不自医,难免不幸啊。”
姜念轻轻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欠进内里,才将猛然重重的心悸和在耳旁忽升起的嗡鸣消掉。
“我知道了,谢谢父亲为女儿解答。”
她行了个礼,最终在父亲目送的视线里推开了门,走到了庭院的阳光下。
柔柔的光束笼罩着她的襦裙,薄薄的衣料透着暖,可遍体的寒意却未消退。
周瑾瑜死了,那前些日子所见到的周瑾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