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捡到的,姜小姐若是想从我这儿换回去,总要给我些诚意。”
散开的墨发随着他略微往一旁偏的弧度而垂至眉眼间,衬得面容更加韶艳,他漫不经心笑着,似是随意说的话,咬字轻慢,却带了点儿戏谑。
等了会儿,见姜念不说话,他倚着腕忽而凑近了些,声音低的像是在她耳旁轻声细语,弥散着散淡笑意。
“姜念,已经打上标价的筹码,再想顺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明明未触及彼此,可他那寂淡的气息,墨发散下时与袖衣交叠所散的柔和暖意,都似拢在她的周身。
他们距离实在过于亲昵了些。
姜念稍稍往后用手撑着身体,对方清浅的呼吸似能隔着晦暗淡凉的夜色融合进体内的心跳声。
心里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眼神先不可控的躲闪开他的目光,余光瞥见其他人八卦的视线,她瞬间沉静了下来。
对面的萧映竹已经回到了原来相隔距离的位置上,悠然倚首瞥向窗外。方才的相抵般的靠近恍若湖心水月,一触即散作縠纹。
再次垂眼看向他的手心,里边的玉瓷瓶已没了踪影,应当是方才故意凑近吸引走她的注意力,顺手收了起来。
本来还想借着瓶子再换出些信息的。
平白无故因失误而少了一件可以用来白嫖情报的道具,姜念显然此时情绪不佳,恹恹靠回椅背上,懒得再往萧映竹那个方向瞥。
见着萧映竹短短时间内被姜念从心动对待变成一件随处可丢的物品,最有感的是发觉她其中情绪波动变化的最主要来源是换取情报的道具。
……萧映竹被一个毫无生命力的道具比了下去。
秦览莫名觉得有点儿可悲。
行驶了像是万年的车厢终于从栖山府邸到了观月楼,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旁就瞬间闪了个没影,云岫下车后立马抬手揉了揉脖子,又伸展了下四肢甩甩手臂。
眯了眯眼,目送着空中还有车夫残影的方向看着,觉得车夫跑得比主人还快也习以为常,见身后才出来的姜念神情有些愣怔,他惯常解释道:“是又去买酒喝了。”
秦览从马背上揭下了一张未知黏胶纸条。
“酒金八十一文。”
他好笑地回过头,手中纸条再萧映竹眼前晃了晃。
“这是你们国公府的随到随付脚力钱?”
萧映竹从姜念那儿收回了视线,一扫纸条上的内容,浅淡否定道:“额外工钱。”
“啊……”
秦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力役减免真好。”
姜念倒是没在钱的问题上面纠结,毕竟她不像秦览,要自掏腰包给情报阁的员工们发放和补贴工钱。
但她有些在意车夫写的字。
他们国公府里的人都会识字写字的吗?
梁都城里的文化普及率其实不高,姜念会产生这种想法也不为奇怪,萧映竹一抬眼就看到她略显困惑的神情,在看她目光所及之处,也就明了。
他淡凉地开了口,指尖轻轻在臂上一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洹都规定明文,凡是贵族之侍从,皆须通文墨,此为一统之规,传之久矣,家谕户晓。”
话语微顿,姜念就知道这会儿萧映竹又要揭她短。
“——”
他轻笑了声。
“你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