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纯儿站在了行宫的大门口,她还是懵的。
她隔着袖子抚上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和鞭痕,跟在红鸾身后走进了寝宫,而后在寝宫的门口跪了下来。
“怎么了?”红鸾回头问道。
纯儿抓紧自己的胳膊,强压着恐惧,颤声道:“求王女……求王女让奴婢回去东阳伯府吧。”
她明明怕得要死,一边说一边流泪,但还是倔强地说出了这句话。
红鸾愣了一下:“为什么呢,那个地方只有无尽的谩骂和殴打,你回去会没命的,更何况,你也不是东阳伯府的家生子……”说着,红鸾突然停住了。
纯儿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红鸾,她怎么知道她并非家生子?
红鸾轻咳一声错开目光:“卖身契上写着呢。”
哦对,卖身契上会写着……
“奴婢只是想,在东阳伯府等着姑娘回来。”纯儿垂下头,压抑着内心的悲伤,轻声说道。
姑娘在月城,听说忘了全部,也好,这样她就能忘记东阳伯府的不愉快,也忘记月半姐姐的背叛。
“二夫人说她身体好转了以后,会再回来的。”纯儿补充道。
荼悠回不来的,二夫人不过是在借机打发走下人们,好缩减开支,顺便把衷心于她的人带走。
再者,荼悠也不会再记起任何过往,因为这彻头彻尾,就是圣女殿为了盗走圣物设的一个局罢了……
红鸾轻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在东阳伯府可还有命活到你们姑娘回来?”
这话倒是让纯儿有些动摇。
是啊,她等在东阳伯府固然好,但是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尚未可知。若她先被折磨死了,等姑娘回来了反倒伤心。
“所以,你就先留在我这儿,好好当差,我也不会亏待你,等你们姑娘回来了,我自会放你回去。”红鸾说道。
想到对方是南渊王女,又是北凉圣女,瞧着面善,言行举止还有些熟悉和亲近,她没有怀疑红鸾会食言。
“既然如此,纯儿会尽心尽力伺候王女的。”纯儿说道,行了大礼。
红鸾松了口气:“起来吧,你先跟着阿柒学,在我身边儿也没什么忌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纯儿忙点头起身。
阿柒已经在旁边打量了许久纯儿,见她起身,忙拉过她的手腕:“纯儿妹妹也不必太拘束,先随我来挑身衣服吧。”
说罢,她施礼告退,带着纯儿去了偏殿。
红鸾目送二人走远,缓缓靠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纯儿来了行宫小半月,已经开始熟悉各项事务,瞧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平静的日子并没有太久。
月城突然飞鸽传书来——替身荼悠遭遇刺杀,重病昏迷,但是背刺的人,和杀了刺客的人,都不是他们的人。
啊?
红鸾感觉信息量有点儿大。
她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而后唤了人来,说是想在城里置办点儿产业,顺便在京郊买点儿田产,请户部侍郎来行宫聊聊关于东黎产业田产的税收。
虽然理由怪怪的,但也算能自圆其说,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也没多想,更何况先前她和卢谨也认识,便没有阻止,让底下人照办。
当卢谨走进行宫的时候,看到的是红鸾微蹙着眉头靠在贵妃榻上,手指轻轻叩着扶手。
这是她思考事情时惯有的小动作。
“看来这京城里,盯着你的人不少嘛。”卢谨一进门,就打趣道。
“是啊,毕竟我身份特殊又敏感,还有御蛊术这种对他们来说属于怪力乱神的能力,自然都十二分地提防。”红鸾自嘲一笑,收回思绪。
她挥手遣散屋内其他人后,开门见山道:“除了我们,还有谁在关注月城的动向?”
卢谨十分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当然是皇帝、和舒王。”
这倒是有趣了。
有人刺杀替身荼悠,不是皇帝的人,也不是长孙信的人,更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还会是谁呢?
“看来我给你的信是收到了。”卢谨看她的神色,笑道。
红鸾翻了个白眼:“这也太冒险了,明知道我这里被盯得紧,万一被人劫走了信,可就糟了。”
卢谨不置可否地笑笑:“但我也没机会见到你,更没理由来行宫,今日这个借口是好,但总不能每次都用同样的借口。”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