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顾妈妈见状,劝道:
“小姐且息怒,待我再问个清楚。尊官,你把往年之事细细道来,莫让小官回来后无端生气。”
薛仁贵说道:
“我自到府中做小工,蒙小姐见我衣着单薄、受冻受寒,赠我红衣。不想被岳父知晓,连累了小姐。幸得岳母搭救,我们在古庙殿中相遇,又蒙乳母从中撺掇,将小姐驮回破窑成了亲。此后,多亏恩兄王茂生夫妻时常照拂,我每日在丁山脚下射雁维持生计。后来,周青贤弟相邀,我便同他一起投军去了。在总兵张大老爷帐下的月字号中,做了一名火头军。如今班师归来,特来与娘子相见。”
柳金花说:
“我官人左膊上有朱砂记,若有此记,我方信你是薛礼。”
薛仁贵脱下衣服,果然露出那朱砂记。
金花这才相信眼前之人真是自己的丈夫,两人抱头痛哭。
金花随后唤女儿过来拜见父亲。
金花埋怨道:
“官人,你今日才知你妻子这些年受的苦。本指望你出去能谋得一官半职回来,也好为父母争口气,让你妻子也能享享清福。可如今你做了火头军回来,还不如前年不投军,在家射雁过日子呢。罢了,如今只能靠孩儿射雁维持生计,你还是到外边再找些营生做做,帮着孩儿一起过活吧。”
薛仁贵听了,疑惑问道:
“娘子,我出门之后,并无儿女,今日回来,怎么又有了孩子?你且说个明白。”
金花解释道:
“官人,你去投军之后,我便身怀六甲,还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子取名丁山,女儿取名金莲。他俩都有一身好本事,和你年轻时一般。孩儿出去射雁,很快就会回来。等你见了他,定会十分欢喜。”
薛仁贵心中暗叫:
“不好了,莫不是我方才射死的那个小厮,就是自己的孩儿?”
于是他又问道:
“娘子,孩儿长得啥模样,身量多高,你快说与我听听。”
金花答道:
“孩儿身长五尺,面容圆润如满月,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穿青布袄和青布裤儿。”
薛仁贵一听,跺脚喊道:“坏了,坏了!”
接着又说:
“娘子,大事不好了!我方才来访你,在丁山脚下确实看到一个小厮在射开口雁。不想芦林之中突然跳出一个怪物,眼看就要将孩儿擒住吞食。我一心想救孩儿,便一箭射去,那怪物竟突然消失不见,可谁知却误射了孩儿。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花一听这话,放声大哭道:
“冤家,你不回来也就罢了,今日回来,反倒把孩儿射死,我跟你拼了!”
一边哭,一边往薛仁贵身上撞。
金莲在一旁喊道:“爹爹,哥哥被射死了,得把尸骸埋葬了呀。”
薛仁贵无奈地说:
“那尸首被老虎叼走了,我上哪儿去找啊。”
金花母女听了,哭得愈发伤心。
薛仁贵见此情景,也落下几滴眼泪。
他上前劝道:
“夫人、女儿,莫要再哭了。孩儿没这个福分,现成的爵主爷就这么错过了。”
金花啐道:
“呸!你还在这儿做梦呢。人穷志短,一个火头军的妻子,还想做夫人?正军的妻子还能做王后不成?”
薛仁贵说:
“夫人若是不信,如今绛州正在建造王府,你可知这是为谁建的?”
金花说:“这自然是朝廷封赏给有功之臣的。”
薛仁贵又问:“夫人,你可知道这位王爷姓什么?”
金花说:“听王家伯伯说姓薛,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薛仁贵说:
“这不就对了。我与尉迟老将军跨海征东,在海滩救了皇上,平定了东辽。班师回朝后,皇上恩封我为平辽王,坐镇山西,管辖五府六州一百零三县之地。所有文武官员,我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今我寻访到了夫人,就是要接你到王府,共享荣华富贵。没想到孩儿却死了,这不是他没福消受嘛。莫说府州官公子要有福才能承受,就是我这一介藩王的世子之位,他也无福消受啊。夫人再哭也没用了。”
金花听了这番话,心中悲喜交加。
悲的是孩子没了,喜的是丈夫做了王爷。
她收起悲伤,开口问道:
“你说做了平辽王,可有什么凭证?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