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你对‘性取向’和‘性别认同’是怎么看的?”
眼前的心理医生放下了笔,停止了记录,温和地向你问道。
你沉默了一会,然后诚实地回答了对方。
在你看来:性别是纯物质的,是用于生物学和医学参照的一种属性,但在心理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的观念想法和上一辈子的有些不同,因为你死过一次了。
你对同性取向的人群并不反感,你也不确定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性别、什么性格。
你并没有告诉医生,在你的心中根本没有未来伴侣的人格画像。
并不是太过挑剔,而是因为你不想:没有人知道你的生命是和胜利挂钩的。
你无法停下,也不愿耽误任何人。
你总是准备好了迎接还未到来的死亡:你面对的不是未知数,而是一个由你增加的倒计时。
你再次拥有的“人生”对爱你的人而言……也许只是一个错误。
但你没有向面前的心理医生透露自己的“fifa系统”,你不想被当作精神异常的病人。
最后你只是对她说——每个人的心理“性别”都是“我”,划分心理性别,本身就是一种限制,更像是把人分群并锁起来。
在你看来,就算和自己的价值观不一样,也应该被允许存在、允许发生,你甚至可以饶有兴致地打量那些陌生的东西:“活着”是一种令人幸福的状态,你热爱着世界上有趣的一切。
而爱是自由的。
——应允世间万物从身体穿过,你不会以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批判这个世界。
这种想法很独特,价值观念也很成熟:你死过一次了,所以会以开放包容的态度看待一切。
……但说实在的,这些话并不该出现在一名17岁青少年的口中。
你明明很年轻——甚至是一名现役于主力队、前途无量的球员。
这名心理医生事实上在为你感到担忧。
早在20世纪60年代,著名的神经科学家罗杰·斯佩里、迈克尔·加扎尼加就设计了一个精妙的实验:
医生通过手术切断了连接病患大脑左右半球的神经束,以此控制癫痫发作,却在无意间发现——掌握语言中枢的半脑会为另一半大脑单独做出的决策进行解释,即便这些解释在逻辑上完全不通*。
这意味着,大脑会本能地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寻找合理的解释。
——这也是人类很容易受到诱导的原因。
由于并不知道你的“死而复生”,心理医生认为是你缺失的家庭和孤独的童年诱导了你:在‘自我意识’与‘性别自觉’中,你很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与伤害。
你的道德感很高,并表现出了极强的智力和学习能力,你所填写的“近乎完美”的评测表格是不正常的。
你的医生认为:你可能是一名高功能掩饰者(hochfunktionaler
verberger)。
或许是“高敏感性”(hohe
sensibilitaet)带来的副作用,你总在过度为他人着想,这是“利他性人格障碍”、“高道德感人格障碍”的基本表现。
更重要的是:心理医生认为你有“geschlechtsneutral”(性别模糊)的倾向。
……
在德国,当心理测试的结论可能会对未成年人造成显著影响或困扰时,心理医生并不会告知这名未成年人此次测试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会首先与监护人讨论方案,以便他们能够以适当和支持的方式向未成年人传达信息——这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医生没有和你沟通情况,而是十分严肃的和你的教练进行了交流。
医学评估认为:你身上的现象是不正常的,你需要他人的帮助。
在得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克洛普有些发懵。
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令你沉默的夜晚,多特蒙德的“小闪电”是如此忧郁,而哪怕是在那种情景下,你依旧习惯性地向他微笑。
作为一名未成年人,你的举动绝对不是在表达自己的状态,只是在安抚着你的教练。
——你在隐藏困惑,而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离开心理咨询机构的时候,你的主教练甚至有些茫然。
他步伐沉重地走向了停车场,试图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