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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当秦陌的身影再度回到长廊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esp;&esp;他身上的蓑衣沾满了雨水,头顶的斗笠也汇聚了道道水柱,顺着帽檐滴滴答答落下,恍若在他的面庞前,布了一张水帘。
&esp;&esp;隔着水帘,他远远看到兰殊打开了厢房朝外的窗户,正坐在了窗前,盯着眼前灰蒙蒙的大雨出神。
&esp;&esp;那一点豆大的烛火被她放在了窗前的矮几上,随着罅隙穿来的冷风,忽明忽暗,落在无尽昏沉的夜雨中,将她照成了一泊仿佛随时会消弭于黑暗的月光。
&esp;&esp;她呆呆坐在了窗前,凝望着乌漆的天空,目中无神,整个人似是陷在了一场挥散不去的痛苦回忆之中。
&esp;&esp;每每遇到这样的天气,她均会如此。
&esp;&esp;越暗的雨,她的情绪越低落。
&esp;&esp;秦陌曾不止一次问过她为何一到下雨天就惆怅满怀。
&esp;&esp;她却只微微一笑,垂眸回答,谁会喜欢阴沉沉的下雨天呢?
&esp;&esp;这厢,兰殊听闻长廊前传来了泥泞残留的脚步声,转眸,视线与他在半空中交汇。
&esp;&esp;秦陌摘下了斗笠,甫一靠近窗台,兰殊温言问道:“被困的百姓,可都安然回了家?”
&esp;&esp;秦陌提了提唇角颔首。
&esp;&esp;兰殊目露欣慰,叹息道:“那就好。”
&esp;&esp;秦陌见她郁郁寡欢,本还想再同她说几句话。
&esp;&esp;兰殊转而起了身,摘下了支摘窗的支柱,留给了他一个无声的窗影。
&esp;&esp;眼前的烛影一灭,秦陌站在窗前怔了许久,只好回身,迈入了她隔壁的厢房中。
&esp;&esp;大雨淅淅沥沥下到了深夜。
&esp;&esp;秦陌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凝着那一道与她相隔的白墙看了好一会,起身吹灭了灯,闭眸入眠。
&esp;&esp;可没过多久,屋外开始闪起了白光,透过窗户纸,划过了他的眼角。
&esp;&esp;秦陌的眉宇下意识凛起,陡然惊醒,转眼,外头的雨势再度倾盆而来,随之袭来的,竟还有电闪雷鸣之声。
&esp;&esp;秦陌的心脏猛地一跳,紧接着,便听到隔壁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声。
&esp;&esp;那声音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交织着内心盘桓多年不散的恐惧与悲伤。
&esp;&esp;秦陌一把掀开被褥,抓过外衣披上,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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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兰殊吹灯入睡之后,屋中寂寥无声。
&esp;&esp;外面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变得尤其清晰起来,萦绕在她的耳廓,令她紧闭的双眸眉间不由蹙起,极不安稳地步入了梦境。
&esp;&esp;再度睁眼,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esp;&esp;却能感受到四周推推攘攘的拥挤人群。
&esp;&esp;兰殊被他们推着疾步往前,那一帮乌压压的人群,手上捧着好多好多的伞,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esp;&esp;他们蜂拥了一条街,朝着市井门口挤去。
&esp;&esp;兰殊感觉他们每个人都比她高比她壮,现在的她,只有小小的个头,是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女童。
&esp;&esp;好不容易人潮的脚步渐渐延缓下来,他们仿佛靠近了拥堵的中心。
&esp;&esp;兰殊终于有了机会喘息,抬起头,只见眼前闹市的街头,白色大理石柱,上头雕着熟悉的几个大字,“临安街”。
&esp;&esp;她回到了杭州,她的故乡。
&esp;&esp;可这素来人流如过江之鲫的临安街头,此时此刻,却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刑场。
&esp;&esp;那朝廷人人喊打的钦犯,将于今日斩首示众。
&esp;&esp;兰殊耳边一阵嗡嗡地耳鸣之声响起,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