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茶香袅绕,明安端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膝盖,凝眉严肃望着眼前一身狼狈尘土污泥,抽抽搭搭的宫女丫鬟。
这丫鬟是林雪练的贴身丫鬟,林雪练唤她为丽玉,明安之前见过几面,有一点印象。
明安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你说,林雪练被世家迫害,办的报馆被封周围人被抓被杀,她也以不守妇道、妖言惑众和通敌卖国三大罪下了牢狱是么?”
丫鬟丽玉脏手抹了抹脸蛋点头,哀哀戚戚哽咽道,“阳世子,如今公主危在旦夕,当世唯有阳世子能救公主一命!”
明安鼻哼一声仰了仰身子靠在沙发上,“怎么救?我跟你们闵胥国刚签了议和合约,就公然违反条约干涉他国内政,世人会怎么看我?”
这些国家大事丽玉一个丫鬟是不太懂的,她只知道茫然绝望之际,宋诚出于善心给她指点迷津,说林雪练如今已经被林苍溪诏书公开断绝父女关系,开除皇籍贬为庶民,唯利是图的闵胥国世家断然是不会相救的,当世唯一可能伸出援手的,便是和她有一丝情缘的北境世子阳振南。
如今听明安的意思,似乎并不愿意为了林雪练得罪闵胥国,丽玉脸色一灰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扑朔而下,当下跪在明安身前拼命磕头,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世子殿下!求求世子殿下!公主是奴婢此生见过最好最好的大圣人,断然不该沦落到如此下场啊呜呜……”
明安叹了口气,将丽玉扶起,命人端来温好的湿毛巾递给她,让她擦擦手脸,清理一下泪迹涕迹,语重心长说道,“你先让我搞清楚情况,捋一捋思路再说。”
这个丫鬟丽玉来找自己,说林雪练重罪下狱恳求自己相救,明安第一反应是这女人肯定又在作妖,试图设下陷阱让自己往里钻。
不然他怎么也没法想象,一个有着促成议和之功的大功臣,也就三个月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妖言惑众的叛国逆贼。
为了夺权成为女帝,苦心经营十年的人设一朝崩盘,明安觉得很离谱。
在天下山河策上,陡然出现的超现实上古机巧文明,有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明安头上,让明安心情极差,本来是不愿意见这个丫鬟丽玉听她鬼扯。
可一想到林雪练那楚楚可怜的绝美容颜,明安到头来还是心软,担心这个林雪练有一成可能是真的遇到了麻烦,便耐下性子打算听听情况再说。
丽玉听明安口气有些松动,拿毛巾擦了擦手脸哽咽道了声谢,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几张揉得发黄发皱的油纸放到了托盘上,畏畏缩缩说道,“世子殿下,奴婢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奴婢只知道照顾公主帮着公主,这些报纸是奴婢帮着公主刻板印刷时私留的一些,还请世子殿下帮忙看看,能否想出营救公主之法。”
一旁士兵将托盘恭敬捧给明安,明安沉吟片刻从柜子取来橡胶手套戴好,确认防护妥当,这才小心翼翼端起报纸,对着光线一点点细读上面的内容。
哪料明安越看越震惊,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迅速看完把这些报纸重重往茶几上一拍,忍不住脱口厉声叱骂道,“林雪练是白痴吗?这些个文章怎么敢登报的!她这样搞法,那还夺个屁的权争个屁的皇位啊!”
丽玉吓得一弹,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哭唧唧跪在明安面前拼命磕头,“求世子息怒……求世子息怒……”
重重往沙发上一躺,明安蹙眉揉着太阳穴,感觉很头疼无语。
按明安的设想,这个林雪练回闵胥国之后,应该会侧重于生产效率提升,提高百姓识字率等比较温和的手段,加强凝聚力,进一步提升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为她的争权夺位大业加码。
明安对她这些心机手腕一直是带有偏见,甚至有些不齿的,可想着她哪怕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也是行君子之事能造福一方百姓,便教了些法子由得她去,以后自己拉她下马之后治理起来也省事些。
结果看到报纸上的内容,直把明安给干懵了,第一反应是这林雪练是被人夺舍了还是洗脑了,怎么会这么蠢又这么虎。
这些报纸上的标题,零散写着许多明安跟她闲聊讲过的离经叛道之语,她这些话语系统性整理了一番,倡导出一个《闵胥新法》,看得明安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闵胥若要励精图治,需效法北境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选贤举能不应受出身所限,贩夫走卒奴籍贱籍女子皆可有权参加恩科入仕。”
“各层级官府需向公开各项收入支出款项,赈灾钱粮每一环都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