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强还在端着虚伪的笑哄着孔慧茹:“就叫桃夭,那句诗怎么说的?桃什么……夭,什么什么华?反正就是好意思。”
孔慧茹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她只是想着孩子有名字了,还挺好听的。
只是这份喜悦没多久,就被陈自强亲自打碎了。
简单的周岁酒结束后,陈自强打电话约朋友喝酒。
“什么才子佳人的,就是为了取个夭,让那赔钱货早点死了,好给我儿子让路,不然再生一个还要罚钱。”
这是第二次,那裂缝更大了些,像个张着深渊巨口的恶鬼,等待着彻底吞噬掉她灵魂的那一天。
女儿长大的这些年,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驰而过。
她陪着女儿学走路,陪着女儿学说话。
她背着高烧的女儿去诊所,给拔了牙满口血的女儿捂着嘴。
女儿像她,更像外婆。她看着女儿,想念着外婆。
可是给她撑腰的外婆还是没能抵御住时间的侵袭。
外婆去世之后,陈自强发现不会有人千里迢迢来给孔慧茹撑腰了,于是他装都懒得装了。
酗酒、赌钱样样都沾,连给孩子上学的钱,都拿去给好兄弟充门面。
她像疯了一样,去把钱要回来。
她想让女儿上学,她知道女孩子要读书才能走的更远。
她高中肄业,倾尽所能只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她的女儿要读更多的书,走更远的路。
但是陈自强说:“一个丫头片子,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初中毕业就赶紧给我出去挣钱!”
结婚后一直扮演贤妻良母的她第一次对着陈自强发了火。
然后,陈自强动手打了她。也打了孩子。
满脸青紫的她抱着被打了头昏迷的女儿,她颤抖着,浑身的毛孔都在尖叫着恐惧着。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被每天惩罚的日子。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勇气保护女儿。
是啊,她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连她远走的勇气是外公外婆给的。
只是他们都不在了。
她知道被打有多疼,她不想让女儿挨打了。
所以她开始教女儿学会低头,只要低头了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时候的她还不明白,施暴者不会因为受害者求饶而心软,眼泪和哀嚎只能激发他们更强烈的破坏欲。
可是在日复一日的退让中,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是怎么一步步走出困境的。
她只记得要低头,却忘了只有站起来才能走出去了。
于是,陈自强的胆子越来越大,最终做了一个父亲最不该做的事情。
女儿差点被陈自强放进来的男人欺负,反抗后又被毒打。
但是这一切没有压倒女儿。
女儿没有再低下头,她挣扎着爬起来,很有勇气地一步一步离开了泥沼一样的家。
那一夜,她望着女儿的背影,好像看见了许多年前逃离家乡的自己。
她终于发现,灵魂上缺少的那一角,从来都不是哪个男人的爱能填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