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没有援军,姜逸轩并不确定,而领军的人是不是程钰,他也不知道。
当时程尧叛变,他给京城去了消息,至于陛下有没有派兵来支援,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事关程尧,如果陛下要派兵,程钰应该会竭力请旨领兵。
不过看慕容司骏的反应,他大概是猜对了。
慕容司骏终于彻底破功了,他厉声大吼一声,揪住姜逸轩的胸襟就把他的头猛地往墙上撞。
“咚!咚!咚!”
姜逸轩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半点都没有吭声。他感到一股暖流自额头缓缓而下,是血。
他本就负了重伤,适才那番唇枪舌战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慕容司骏使着蛮力把他的头往墙上这么猛撞,即便是铁打的也承受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姜逸轩眼前一黑,耳中一阵轰鸣,慕容司骏的怒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悠长的回音。
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还活着,又是一盆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朝他泼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哪怕到了现在,眼神涣散迷离,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却依然毫无畏惧之色。甚至还费力地扯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用气流艰难地说:“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最好……将我碎尸万段……咳……”
他猛地咳起来,原本惨白的脸迅速涨红,青筋凸起,眼泪缓缓地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流下。
他咳得剧烈,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慕容司骏几乎以为他会就这么咳死过去。
然而姜逸轩咳了半晌,又缓了过来,眼神竟比刚才还要清明几分。
他直直地盯着慕容司骏,喉结上下滚动,声音粗粝沙哑,一字一句道:“我死得越惨……你们的下场……也会越惨!”
慕容司骏咬牙切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自十七岁开始领兵,一直到后来成为了北燕第一大将,什么样的硬骨头都见过,老的少的、胖的瘦的,哪一个死到临头了不是哭天抢地的?
可是,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像姜逸轩这般,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了,依然那么狂妄不羁!
他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冷静下来,姜逸轩说的没错,他若是惨死了,南蜀军定会拼个鱼死网破!这个人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高。
他气急败坏地转了一圈,猛地跺脚,整个牢房似乎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来人!”
“在!”
“把他给我吊到城墙上,老子倒要看看他手底下的那群蝼蚁有多大的能耐!”
他原是想以此威慑南蜀军,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姜逸轩才被吊起来半个时辰,南蜀大军便举兵来攻。
程钰率着军队打前阵,当他冲到津州城门前,抬眼望见吊在城墙上、生死未卜的姜逸轩,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一瞬间,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头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具被狂风肆意撕扯得摇摇欲坠的身体,瞳孔急剧收缩,眼底满是惊惶与不可置信。他的拳头狠狠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粗重的呼吸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胸腔中翻涌咆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心底的恐慌在疯狂地蔓延……
赶到北境,知道姜逸轩行刺慕容司骏被捕时,他就知道他肯定要承受非人的折磨。可是当真正看到眼前的惨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蚀骨的痛!
如果姜逸轩死了,他一定会亲手将慕容司骏切成片,剁成肉酱!
“给我杀!!!”
一声暴怒的呵斥划破天际,众将士像脱笼的猛兽,嘶吼着往城门冲杀过去!
慕容司骏站在城墙上,沉着冷静地指挥弓弩手放箭。
而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大惊失色——这些南蜀将士好像疯了一般,即便前面的士兵中箭倒地了,后面的依然不怕死地前仆后继,跨过战友的尸体,猛地冲杀过来!
程钰策马冲在最前端,一路闪身躲避羽箭,如墨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发尾在狂风中肆意地飞舞。
慕容司骏骤然反应过来,慌忙地大吼:“快!把他拉上来!把他拉上来!”
南蜀军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是他始料未及的,若姜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