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轩现在不想和程钰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心软。他站起来,快速逃离了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空间。
外边天已经彻底黑了,夜里比较凉,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烧着一丛篝火,周厉他们正围着篝火在喝酒聊天。
姜逸轩慢慢走过去,在周厉的身边坐下来。
周厉看到他吓了一跳,语气有些嗔怪:“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出来受凉风!”
姜逸轩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牵强:“营帐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但周厉常和他待在一起,听得出来他心中有事。而且他的心事多半和程钰有关,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姜逸轩的身上,声音体贴轻柔:“夜里凉,把这个披上。”
冯宇没看出姜逸轩的神色不太对劲,看到周厉对姜逸轩关怀备至,还笑着打趣道:“周兄,人家逸轩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就不怕程钰吃醋吗?”
姜逸轩没说话,周厉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青年,朝唯恐天下不乱的冯宇扔过去一只小石子:“你那个嘴一天真是没把门,我对逸轩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你不要在那里胡乱搬弄是非!”
程钰呆坐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如梦初醒的掀开帘子追出来,就看到周厉为姜逸轩披上披风的那一幕。
魁梧挺拔的男人动作温柔细致,而姜逸轩也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
程钰的脸色顿时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两人温馨有爱的一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握紧拳头,胸腔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这么久了,他始终看不得姜逸轩身边有别人,尤其是周厉!
正欲抬脚走过去,便看到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起身,姜逸轩大概是坐久了腿麻,身体晃了一下,起来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没站稳,往周厉那边偏了一下。
而周厉则是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堪堪地将他半拥进怀里。
很快,姜逸轩便站稳了身子,两人又恢复到了朋友之间该有的礼貌距离。
然而,程钰已经被刚才转瞬即逝的那一幕刺痛了眼睛,只觉得胸腔里憋着一股怒气无从发泄,憋得他心脏抽痛。
看那两人肩并肩的走远了,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周厉和姜逸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后跟了个人,两人并肩走在前,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想清楚要怎么做了吗?”
周厉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缓缓的问道。
姜逸轩点点头:“嗯,等回了京,我就把案子呈报给陛下,至于该如何处置程尧,就看陛下圣心独断了。”
“可是程尧之前不是一直追随陛下吗?况且程钰近年来也一直深受陛下的宠信,依我看,最终审判的结果未必会如你所愿!”
“无所谓了,”姜逸轩摇了摇头,“我也不是非要程家被满门抄斩,说到底,我就只是想让程尧为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无论他如何挣扎,陛下如何偏私,他都难逃一死!”
周厉偏过头看着身边的青年坚毅的侧脸,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地开口:“那程钰怎么办?虽然这一切都是程尧咎由自取,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父亲,你这一状告上去,恐怕以后你们再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姜逸轩顿住了脚步,凝神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淡淡地说:“这样也好。”
轻轻的四个字,既像是回答周厉,又像是他在喃喃自语,刚脱口而出,就被吹散在凛冽的寒风中。
周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为难,要不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做吧,如此,兴许你和程钰的关系不至于变得太糟。”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忍不住自嘲:“虽然从私心上来讲,我希望你和程钰的关系越僵越好,最好能彻底断了联系,这样也许你就能回头看一看我。可是我又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爱而不得的样子……”
最后这一句尾音有些颤抖,他哽咽了好一会儿,眼眶含着泪,才继续说下去:“你十五岁的时候入了军营,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我。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兵,也是我见过最耀眼的人,就像一轮小太阳,温暖又明媚。这些年,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跟你一起被发配去漠北,一起出生入死,后又到了岭南一块儿建功立业,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的深陷其中了。”
他